毕竟齐国收了假玉玺残骸,便要准备好接驾。
日当卯时,周国主只带几个亲信随从做使臣,微服来访问鲁阳城了。
且放出消息,由周国牵头提议,齐国应允并提供场地的,这场让两军友谊比试、比武打擂的活动,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位北周国主被黑压压的府兵,护送到鲁阳城下时,仅凭遥遥一望,他身旁跟那几位元无忧都不陌生。一侧雷打不动的自然是宇文孝伯,他治好了跛子后便身披甲胄,腰配长刀,眉眼锐利炯炯有神,是个护主的样儿。
另一侧的虞部大夫元旸和阉党总管她也认识。
今日的北周国主宇文怀璧,身穿外罩裲裆的大袖襦衫,里层是五彩斑斓的黑,外层是水光金色薄透的丝绸,纯色的料子上毫无刺绣花纹。
就这么一袭其貌不扬、黑金措彩的常服搭在他身上,都颇显男子削肩细腰,再有脸上的玉片面具点缀,更添几分谪仙之姿。
光瞧见那个阉党和元旸陪着宇文怀璧,元无忧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俩人没带他憋什么好屁。
索性见面仪式挺守规矩遵礼法的。
周国声称一是感谢兰陵王夫妇搭救之恩,二是为两军切磋而来,还问及了齐国对玉玺有何看法,即便验证了是真的,周国也不会收回。
听说至此,连元无忧都暗自扯嘴角,狗听了都摇头。但凡有半点可能是真的,砸成粉末你们也不可能拱手让敌啊?
还有这话,虚伪,太虚伪了!在场谁还不心知肚明?他们就是为打探虚实来的。
——鲁阳城馆驿正厅内,简宴上,鬼面明光铠的兰陵王,旁边儿摆着坐在二轮轺车上,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国主。
席间摆的都是高脚胡桌,甚至用好几张高脚胡桌拼成了一排长龙,一面坐着周国使臣,一面是齐国奉命接见外宾的籴使。
这头安德王高延宗皮笑肉不笑的说:
“为更符合贵国贵客的生活习惯,大齐特意选用了高脚胡桌投入宴会使用,大齐心诚备至,也是为让周国主感到宾至如归。”
周国主下颌轻点,那张玉片面具遮住了人中往上,倒露出一点幼嫩水红的薄唇来,他启唇欲言,便听对面的兰陵王小声道:
“这回够得着桌了么?我怎能让媳妇儿因够不着桌面而不来吃席呢,你看为夫有办法吧?”
安德王没敢侧头,只私下里拿胳膊肘怼大哥,从牙缝里挤出小声的一句:“注意点儿影响。”
可算显着你有个媳妇儿了是吧?
兰陵王却眼神坚定道,“若无华胥国主舍身相救,今日的两国会面,人怕是就没这么全了。”
他此言一出,头一个点头的便是坐在对面正中主位的,鲜卑天子宇文怀璧。
即便他正对面坐着兰陵王,他也目光微斜,关切地看向坐轺车上,神色如常的红衣姑娘。
“风陵王还不能下地么?都怪寡人来得仓促,倒累得你带伤出席,但能见殿下一面,便不虚此行。”
兰陵王:……遭了,冲我媳妇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