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见他了!就在那里!就是刚才!”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坚持站着,他激动地几乎在喊叫。
“谁?看见谁了?”克里斯托弗大主教为宗教审判官的失态感到尴尬,诗人也疑惑地望着宗教审判官。
“我死去的父亲!”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惊恐地说,“就在刚才,他正好从我面前经过!他一点都没变!”
“你没发昏吧?”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关切地问,“你最近精神不太好。”
“上帝!你不信吗?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看见他了!我死去的父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急了。
诗人杰罗尼莫愣愣地望着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感觉自己跟他一样困惑。
“你为何不带他来见我?”克里斯托弗大主教问。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能相信吗?年过六旬的老头,跑得竟然比兔子还快!”安德里安惊魂未定,“青天白日的,我见鬼了吗?”
一轮橘红色的夕阳爬上树梢,天边红得像着了火。
药剂师焦阿基诺在街上徘徊,他没胆子回到药铺里,连自己住的那条街也不敢回。万一魔鬼回来找他算账,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他就这样心情忐忑地在外面溜达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宵禁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心有余悸的焦阿基诺依旧没勇气靠近自己的药铺。
不幸的是,他被治安长官安东尼奥逮住了。
接连发生的命案给埃拉城平静的生活蒙上了重重阴霾,尤其是公爵宠臣本维努托的惨死,使得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成了众矢之的,官员们纷纷谴责他玩忽职守。
每个人都会想:如果连公爵身旁的红人都会遇害,平头百姓该怎样保障自己安全?
恼羞成怒的治安长官安东尼奥今夜亲自出马,决心抓几个不法分子解解气。药剂师非常倒霉的成了他的第一个活靶子。
治安长官安东尼奥二话不说,先叫人痛打了药剂师一顿,心里的气才稍微消了些。
治安长官安东尼打着自己的算盘,他暗自决定,如果找不到真凶,就拿这个倒霉蛋做替罪羊,不管他是不是清白无辜。
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把火把举到药剂师焦阿基诺脸前,火光映照着药剂师垂头丧气的面孔,违反了宵禁的规定,也只能自认倒霉。
“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还敢出来溜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搞不好就是杀人凶手!”治安长官安东尼奥不怀好意地给药剂师焦阿基诺贴上了标签。
药剂师听到这项罪名,顿时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自己至多会被关几天牢房,没料到长官问都不问,就把他当做杀人犯,他可不想被绞死!
这年头绞死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理由,更不需要什么证据。
药剂师吓得一头冷汗,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丛林里的人皮说的话,他猜测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所说的杀人凶手,也许就是杀死哑巴与莫丽的恶狼。
至于公爵的弄臣本维努托的惨死,药剂师还没来得及听到,他根本也没料到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今天就见过他!”药剂师连忙说,恐怕说的晚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说什么?”治安长官安东尼奥一愣,他鄙夷地望了望药剂师,不理会对方的鬼话,而是傲慢地抬起下巴,企图把鼻孔冲着别人。
无奈他个头实在太矮,药剂师估计只能瞧见他扁平的鼻尖。
药剂师明白,这位长官认为自己在胡说八道,如果再不争取,自己肯定会被稀里糊涂处死的。
于是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发誓道:“哑巴的半截身体是它啃掉的,它还吞掉了酒吧女莫丽的脸和肠子,那个妓女也是它杀死的,大人还不信吗?我有证人!”
幸亏,幸亏,药剂师在返回城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清楚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与狼有关的惨案,谁料竟然在关键时刻用上了。
“嗯?你说什么?”治安长官激动得嘴唇发抖,他又惊又喜地盯着药剂师,“妈的,你胆敢撒谎我就弄死你!”
治安长官安东尼奥忍不住大笑,他得意洋洋地对一帮随从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和证人上午都呆在丛林里,凶手也在。不过凶手背部被人捅了一刀,伤口化脓发炎导致高烧不退,所以我才得以逃脱魔爪。”药剂师还在竭力说服治安长官安东尼奥。
“没错,凶手的确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思忖着,又醒悟过来,“可你说的案件跟我说的不是一件事嘛!”
治安长官安东尼奥心里挂念的是公爵的宠臣本维努托之死,药剂师却不清楚这件事。
“也许是同一个凶手。”药剂师没给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思索的时间,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凶手发烧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治安长官安东尼奥疑惑地盯着药剂师。
“它找到了药铺,我是个药剂师。”焦阿基诺心虚地垂下眼帘。
他突然想起昨晚有个裹在黑袍子里的家伙从他手里拿走了一瓶毒药,心里犯了嘀咕:方才这位长官说的案件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中毒而亡啦?
这一下,药剂师焦阿基诺顿时两腿发软,两眼发花,几乎站不住了。
“药剂师?”治安长官安东尼奥果然狐疑地盯着药剂师焦阿基诺,透过火光审视他的神色,“你住在哪条街?”
“旧鞋店街。”药剂师焦阿基诺懊悔不已。
“旧鞋店街,”治安长官安东尼奥重复着,兴奋地拍了拍脑门儿,“这就对啦!”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放着光,
“各位想想看,”他扭头对他周围的随从们分析案情,“本维努托死的时候口袋里装着一瓶药水,那药水毒死了一条野狗,而这位先生就住在旧鞋店街,恰恰还是一位药剂师!”
治安长官安东尼奥几乎要欢呼雀跃了,他的激动溢于言表。
“大人英明!”随从们争先恐后地恭维道。
“环环相扣,大人分析得有道理!罪犯再也无法抵赖了!”
药剂师焦阿基诺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话会牵扯出另一桩命案,何况自己的确脱不了干系,那一小瓶毒药就是致命的证物。
他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把他带走!关进大牢,明天交给公众法庭好好审理!这下太好了,感觉神清气爽,畅快!大家伙儿去喝一杯吧!庆祝一下!”
“喝酒喝酒!”
“我请客!”
一帮人乱嚷嚷着,纷纷翻身上马。失魂落魄的药剂师焦阿基诺被士兵们捆绑得结结实实,像牲口一样拖在一匹马后面。
“今晚没白来啊!啊,哈哈哈……”治安长官安东奥坐在马背上,感觉好极了。
他早已把药剂师说的真凶和证人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