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喜气洋洋、衣饰光鲜华丽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埃拉城的街道。
十六匹毛色发亮的夏尔马拉着八辆马车,马车上装着十六个香樟木箱。
箱里分别是黄金、白银、玉如意、名家字画、丝绸锦缎、名贵瓷器、金银茶桶、茶叶、银盆、毛皮、挂毯。
又辅之以其他礼品三十多种,如长命缕、五色丝、合欢铃、九子墨、美酒佳酿、稷米、卷柏、香草、八式海味、鸳鸯、鹿、灰雁、猎鹰等等。
各色礼物均系上鲜艳夺目的大红绸。
明澈骑马缓缓而行,他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同行的长者是城堡管家盛千秋,他以男方家长的身份前来为王子殿下求亲。
声势浩大的队伍惹来了不少人围观,而那些把头探出窗户的情窦初开的美丽少女们,纷纷被东方少年高雅的气质与俊美的容貌迷住了。
埃拉城经历了昨夜的紧张恐惧,阳光之下呈现的繁盛美好,几乎让人怀疑昨晚仅仅是个噩梦而已,仿佛黑暗终结光明来临。
提亲队伍还未到达夏家府邸就意外地被人提前拦截,有人叫嚣着要与王子殿下决斗,明澈认出来人是伯索公爵的侄子赛尔维斯特罗。
“停下!都给我停下!我以我祖父的血起誓,今天我必须跟这位王子殿下做个了断,如果他是真正的骑士,就得接受我的挑战!”赛尔维斯特罗气势汹汹地放马冲进提亲队伍。
“智者说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说;愚者说话,则是因为他们想说。你确定自己头脑是清醒的吗?”明澈强压怒火,这个时候最不想遇见的人偏偏找上门了。
“殿下稍安勿躁。”盛千秋在一旁悄声提醒。
“我自有分寸。”明澈平了心气,冷眼打量着怒容满面的赛尔维斯特罗,“我接受挑战没问题,总得有个理由吧?请问你为何而战?”
“为美貌绝伦的夏绿凝小姐而战,理由充分吧!”赛尔维斯特罗大声说,“我的长剑在剑鞘里发烫呢!”
“决斗可以,但此刻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明澈客客气气地退让一步。
“就现在!”赛尔维斯特罗蛮横地喊道,“输了你就赶着马车滚出埃拉城,夏绿凝小姐便归我!”
“口出狂言!”明澈乌黑浓密的剑眉突突地跳动着,“若你输了呢?就趁早断了这份念想,乖乖地闪开!”
“成交!”赛尔维斯特罗也干脆利索。
“还等什么?开始吧!”明澈翻身下马,做好决斗的准备。
双方来到埃拉广场,按照惯例,两个人都宣誓未佩戴任何魔力护符,未在武器上施加魔法,更不会使用巫术。
宣誓完毕,明澈与赛尔维斯特罗在众人的注视下拔剑厮杀。
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埃拉广场,他脸部塌陷,鼻翼两边的法令纹如刀削斧砍一般,几乎破了相。他的眼神里透着狐狸的狡猾和斑鬓狗的贪婪,此人便是侏儒蓝侬。
他嗅到了金子的气味,没错,他熟悉这味道就像熟悉自己脚板上的鸡眼。
侏儒顿时两眼放光,像寻着肉味的狗追到了一队马车前面。
车上精美的香樟木大箱子引起了侏儒蓝侬的注意,他透过木板想到了金灿灿的东西,口水就流出来了。
一个邪念滑过侏儒蓝侬的脑海。他审视四周,这才意识到广场上挤满了民众,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大圈,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均抻个脖子朝圈子里张望。
侏儒仅能看到一圈堆叠的、被伸长的脖颈牵引的后脑勺。
“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侏儒蓝侬嘀咕着,他想搞清楚状况,但那些高大的身躯铁塔般挡住侏儒蓝侬的视线,目之所及,净是些或浑圆或干瘪的屁股,这令他格外恼怒。
“吓——嘿啦!娘的,又有狼被逮住啦?”侏儒蓝侬决心打听清楚,于是碰了碰旁边的一个看热闹的女人。
“嘘!是决斗!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那女人只顾朝里使劲儿挤,瞧都不瞧侏儒蓝侬。
“马车队是怎么回事?”说到底,侏儒蓝侬只关心金子。
“提亲的,车上想必都是金银财宝!”女人使出浑身解数把身子嵌入一道人缝,喘了粗口气,终于能看清楚了。
“谁家小姐这样有福气?”侏儒蓝侬心跳得加速了,如果说在这世上他还能爱点儿什么,就只有金子了。
“财政大臣夏家,有钱人找有钱人,这就是世道哇!”女人高声回答,“依我看这两个男人都俊,跟哪个都不吃亏!”
听到这里,侏儒蓝侬不再多耽搁,他飞快溜出埃拉广场,匆匆忙忙朝着断头台街的方向跑去。
广场中传来剑与剑撞击的声音,明澈漆黑的眼睛里掠过闪电的光芒,他的剑法尽管纯熟高超,也不敢轻敌。
一来他不清楚对手的底细,二来自己的一大队人马在那里候着,实在输不起。
一开始,赛尔维斯特罗心高气傲,步步紧逼,急于取胜。明澈只守不攻,静观其变,稳扎稳打。
没几分钟,明澈便把浮躁的赛尔维斯特罗看透了,并迅速找到了赛尔维斯特罗的弱点。
俄而,赛尔维斯特罗误以为明澈露出破绽,心中不免狂喜,全神贯注给出致命一击。
熟料,明澈身轻如燕,出人意料地抽身出来,手中的宝剑快如疾风,一剑刺中赛尔维斯特罗防护不严的大腿。
赛尔维斯特罗又羞愧又痛苦地倒下了。决斗结束了,赛尔维斯特罗被人抬走了。
然而,庞大的提亲队伍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迟迟无法挪动,只好等兴奋的人群渐渐散去,方才继续前行。
这么一耽搁,日头已爬上去老高了。
提亲队伍穿过大街小巷,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来到夏念祖的府邸。
熟料,夏家府邸内一片混乱,仆从们惊慌失措地收拾翻乱了的物什,夏念祖面色铁青地吩咐手下备马,夏绿凝的母亲宁氏正在哭泣,到处鸡飞狗跳,简直乱套了。
原来,就在刚刚,一把斧头砍入夏家府邸的大门,斧头刃上钉着一块脏兮兮的兽皮,兽皮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赎金换人。
夏念祖首先想到的是夏青染,儿子清早去见一位那不勒斯贵族,按说也该回来了。夏念祖连忙差仆人去找夏青染。
仆人没走多远,夏青染惦记着明澈来提亲的事,就匆忙赶回来了。
好端端的,是谁搞出这么一出恶作剧?夏念祖吩咐仆人去屋里看夏绿凝,这一看,竟发现夏绿凝不在屋里!
全家上下把夏家府邸翻了个遍,既没找到夏绿凝,也没找到夏绿凝的贴身女仆西尔维娅。
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地蒸发了!
夏念祖大发雷霆,挨个盘查家仆,有仆人说,之前瞧见小姐带着贴身女仆在门口买果子。
明澈的提亲队伍到来时,恰好发生了这种糟心事,谁也顾不得别的了,马车队被搁置在街上。
明澈与夏青染带人分头去找夏绿凝,夏念祖留守家中等候强盗的下文。
午后的丛林,金色的阳光在林子里乱溅,鸟儿在枝繁叶茂的树上鸣唱。
狼王苍雪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久违的亲切感蔓延在心头,它还需要穿越大半个丛林,才能踏上自己的领地。
它身上的人皮才褪下一半,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它连忙躲起来查看。
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疾驰而来,其中一个人的马背上还驼着一个麻布袋,袋子里显然装着活物。
这群人跑累了,大呼小叫地停下来休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娘,听口音,是埃拉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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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路,渴死老子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胖子喘着粗气吼叫着,“把酒给我!”
“咱是抢劫,又不是来兜风,哪能带着酒罐子跑路?”一个尖嘴猴腮的强盗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