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没了味道,牛奶也没了味道,他突然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她不在他对面坐着,他总感觉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她喜欢说话,特别喜欢说话,就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每次早餐,她都要主动坐在他对面,一边吃一边跟他分享她那些单调的见闻——森林里面有什么,小河里面有什么,她昨天夜里梦见了什么,‘姐姐’给她看的动画片有什么内容,‘姐姐’给她扎了什么头型,‘姐姐’又教她吹了什么曲子……她笑,她用小手比划,她歪头,她朝他眨眼,她对他充满温柔……这是那段痛苦的时光中,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她就像阳光,时刻温暖着他那颗孤寂的心。但当时的他,并不珍惜,甚至还有些嫌弃,因为他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如果被人看出来他和朱莉走得太近,那芭比恩他们的注意力便会集中到他身上。
(现在,在这个团体中,已经分成了三个派系:以芭比恩为首的大多数为一派;奈佛自成一派;总被芭比恩他们欺负的朱莉单独一派。芭比恩一派是这个小社会的主流和权威,可以决定这个社会的形态;奈佛是置身事外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边缘人——别人怎么折腾,都与他无关;而朱莉,就是这个小社会的最底层,谁都能欺负她一下,谁都能捏她一把。)
思绪万千,他放下面包,如同失神一般盯着面前的椅子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哭泣的画面,还有她在温度不高的大厅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她跳着脚,抱着胳膊,呼着霜一样的寒气,泪水晶莹,纷纷下落,砸在她的脚面上,又砸在光滑的地面上,她吓了一跳,然后一撇嘴,失声痛哭起来……
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下,很疼。他晃晃脑袋,试图把她甩出去,但他根本做不到,她柔弱娇小的样子,就是挥散不掉。心里空落落的,心里又乱糟糟的。这时,他的手突然自己动了——他看见它把剩下的面包撕成小块,然后又一枚一枚地藏进了口袋里,它把它们放好,像对待珍珠一般小心翼翼。他愣住,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里的空隙却像被填满似的充实了起来,紧接着,他又感觉它兴奋地跳了,而且,它还发出了声音,它对他说:对,这样做就对了,等下课后,你就快给她送过去吧,这样,她就不会饿肚子了,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站起身,一口将剩余的牛奶喝掉——有点烫,但他觉得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尽快上完上午的课,然后去找朱莉。
然而,就在他快要迈出食堂的时候,芭比恩的声音却将他从幻梦中拖拽了出来——
芭比恩用完了餐,抹了抹嘴巴,然后,她一边叉着腰,一边高调地宣布:等一会儿上完课,你们谁跟我去教训傻子?嘻嘻,今天一定很好玩,一定比前天还好玩,我准备让她喝地上的脏水!你们呢,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好主意?
诺滋维茨笑道:要不让她吃铁渣吧。父亲前天不是让我们打磨匕首来的嘛,我把磨下来的渣子都收集起来了,给她做一顿铁渣大餐还是够的。
康坦大笑道:你可真变态,电影看多了吧?
诺滋维茨像模像样地学起奥丁,他说:这是对她不听话的惩罚!这也是对她不打针的惩罚!
说着,他又愤恨地说道:她凭什么不打针?她哪里不一样了?我们每天都要打针,就她不打,凭什么?这不公平!
“她没有小鸡鸡,”康坦咧嘴笑道,“你有小鸡鸡,她确实跟你不一样。”
诺滋维茨不服道:芭比恩也没有!但她也要打针!
“我他妈是女的,我哪来的小鸡鸡!”芭比恩怒道,“你们这些人,成天就盯着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呵!真是没出息!赶紧的,别废话,上完课谁跟我去?我他妈一看见她哭我就来气!我现在就想打她!”
有几个人兴奋地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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