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丽雯现在几乎成了孙一平的军师,听了孙一平描述他与郑怀仁争吵的过程,邱丽雯不无担忧地说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你犯了大忌。等于当着他的上下级的面,当面骂他是草包一样。你知道,做官的人都是笑面虎,表面和气,背后狠厉地报复手段,让你防不胜防。你最好小心点。”
孙一平点了点头,“当时只顾着痛快了,他上来就直呼其名地指责我,让我受不了。”
“呵呵,”邱丽雯笑了笑,“你被人称呼‘孙总’时间长了,忘了自己叫啥了,喊你一声孙一平便觉得伤了自尊,不受尊重了。其实三个字又能代表什么?这件事情,以你的能力,找个更圆满的解决方案不困难。你甚至可以用更好的办法,借着他担保人的身份,让他为你出头不是更好吗?”
孙一平尴尬地笑了笑,邱丽雯的话句句在理,从中表现出来的见识与眼光,远在孙一平之上。从这方面来说,她比孙一平更适合做领导者。邱丽雯是有主见的女人,她可以拿孙一平的钱,与孙一平上床,对其它男人明里暗里的示爱则视若无睹,她把一切都包装在男女爱情这个幌子下面,无论两人做什么,都不会构成违反法律的事情,她用所谓的爱情为自己的人生与仕途上了保险。
邱丽雯向前凑了凑,“你知道吧,你在把自己逼上绝路。如果祝武把阴阳合同的事情告诉了郑怀仁,或者祝武拿着阴阳合同做文章,你还能坐在这儿喝茶吗?”
孙一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汗水在从他脸上劈里啪啦的掉下来,汗如雨下,因为紧张害怕,脸色变的蜡黄,“那…怎么办?”
邱丽雯撇了撇嘴,嘲讽道,“真是银样镴枪头,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个熊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记住,把别人逼上绝路,等于是自寻死路。”
孙一平茫然无措地看着邱丽雯,迫切地想从她脸上寻找答案和破解之道,他失望了,邱丽雯表情平静,脸上笼着淡淡笑意,看起来模糊而又遥远。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邱丽雯自顾自地泡了一壶茶,自己喝了个尽兴,留下无言枯坐地孙一平,悄悄地走了。这一天孙一平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面很久,他左右思量,把邱丽雯的警告思来想去的分析清楚。在深夜的床上,他下定了决心:他们把我逼上绝路,那也是他们的死路!决定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的中午,他便迫不及待把董山强约了出来,这样的事情他不敢找邱丽雯,如果邱丽雯知道了,宁愿让他去坐牢,也不愿意让他犯傻。
之所以第一个想到董山强,是因为董山强几次跟他提过,他认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关键时候能杀人的那种。孙一平记在了心中,现在,是自己将被逼上绝路了,那就是他们的死路。
在陶城郊外隐藏在苹果园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农家乐的偏僻包间里,他把一张一百万的卡悄悄塞到董山强的手中。“兄弟,里面是一百万,你帮我找一个你说的那种能力强的人。这是你的活动经费,佣金我单付。”
孙一平没有提雇佣杀手,董山强心知肚明。董山强毫不犹豫接下了卡,“孙哥,形势危急到这个程度了?”
“我昨天得罪了郑怀仁,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必定会联合江北矿山机械的祝武来对付我。与其被他们逼上绝路,不如提前筹划,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嗯,我听说孙哥与郑怀仁争吵的事情了。”董山强低声说道,“郑怀仁这人我了解,他在陶城根基不深,三年前从江北空降过来做副市长,估计跟祝武交情不浅。对付郑怀仁的话,可能有些难度。”
“不是对付郑怀仁,他目标太大。对付祝武,如果他下死手的话。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孙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董山强说道,“但是,孙哥要处理好善后。”
孙一平点了点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两人酒没喝几盅,一桌子菜肴几乎未动,便匆匆离开了农家乐。
距上次催款过了三天,祝武准时把电话打了过来。
“孙一平,你的款项准备好了吗?”电话中的祝武不再压抑怒火,说话也不再客气。郑怀仁把开会情况跟汇报给他后,他便对孙一平彻底失望了。因为陶城煤矿的合同无法回款,导致祝家在与伍家的争斗中败北,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创建的企业白白便宜了伍家,祝武杀了孙一平的心都有。
“孙一平,”祝武不待孙一平搭话,“你把我逼上绝路,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今天收不到回款,我会把咱们之间合同细节公之于众,你自己掂量着办。”
“祝总!”孙一平装作害怕,急忙说道,“我最迟明天晚上就打款过去!如果你不相信,亲眼过来盯着也行。”
孙一平示弱,为的是把祝武从老窝引出来。其实这也有风险,如果祝武不是亲自来,派个代表出面,或者压根不出面,孙一平的计划未必能够成功。他在赌,走投无路的祝武必定会亲自前来,亲眼看着钱款转到自己的账户里面。
“好,那我就去陶城亲眼盯着。”祝武挂了电话。
孙一平冷笑两声,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可以行动了。他今、明天会来陶城。”电话那边答应下来。孙一平太过心急,也坏了杀手行的规矩。他从董山强那边要了电话,亲自跟杀手联系。董山强乐地从中抽身退出,便给了他联系方式。
受雇的杀手心中大恨,每联系一次,他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一份,心中愤恨地计划着给孙一平整个恶作剧,吓唬吓唬他,权当报复了。
当天晚上,孙一平便接到一个电话,“我已完成任务,把钱打给我。”
孙一平心中高兴,接下来地对方地话让他直接瘫倒在椅子上,“我把尸体放在了煤矿的一号废弃坑道里面,你自己处理吧。哈哈哈!”
对方大笑着挂了电话,孙一平惊恐之下,差点吐血晕倒在地。勉强定了定神,再把电话拨回去时,电话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江北矿山机械公司的总经理,就这样在出差地路上,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何山风风火火进了孙一平的办公室,自从上次完成揍矿工代表的任务后,何山变成了孙一平的心腹,一下被提拔为负责安保的副总。
“孙总,车子已经开到了江北机场了。”何山小声汇报。
孙一平的脸色不佳,他的眼中充满血丝,脸色蜡黄,仿佛是大病初愈一般。
“您身体不舒服?”
孙一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那只秃鹰把事情办砸了。”孙一平用秃鹰来称呼杀手山鹰。
“没有啊,我亲眼所见他成功了,职业的就是厉害,出手狠辣,稳准狠,一步到位。”山鹰敏捷狠辣的手法在何山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尽管他全程都没看清山鹰的面貌,作为副手,他的工作就是侦察和事后把车开到指定的地点。
孙一平摇了摇头,“秃鹰把祝武的尸首运到了陶城煤矿的一号废弃矿坑里面了。”
何山惊呆了,呆楞着说不出话来,大张着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要尽快想个办法才好。”孙一平小声说道,像是对何山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对…对…抓紧想办法。”何山还没回过神来,机械地重复着孙一平的话。
孙一平轻拍了一下桌子,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提醒何山,何山愣了一下,醒转过来。眼珠转了几下,说道:“孙总,一号矿坑是废弃坑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咱们把它炸了。”
祝武盯着何山的脑门足足有两分钟,“有可靠的人手吗?”
何山咧了咧嘴,“有,我有个关系密切的朋友包有汉在金陵大学任教,研究通信与信号遥控专业,定向爆破也是他的强项。”
孙一平使劲挠着光头,挠出一条条血道,思忖再三,“好,就按你说的办,做地要干净。”
何山答应下来,去联系包有汉去了。
一步错,步步错。祝武的尸体在一号废弃矿坑里面,不用多久就会被老鼠啃食的面目全非。即使把他埋在矿坑里面,也无人发现。山鹰就是考虑到这点,才偷偷把祝武的尸体运进去。原本是一个恶作剧,在心虚胆怯的孙一平与何山的操作下,变成了矿难,夺走了二十多条无辜的人命。
何山在坑道中确认过祝武的尸体躺在一个阴暗的凹坑里面。开始散发出阵阵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包有汉下到矿坑的一半便再也不愿前进了。时不时从脚底爬过的老鼠让他胆战心惊。灯光扫过的地方,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挑衅似的盯着他们,昂着头,随时准备着发起攻击。
包有汉战战兢兢地把炸药包放在矿洞的掌面上,打开了信号开关。
“山哥,准备好了。我们快离开吧。”包有汉几乎是哭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