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视着眼前高大的萨卡兹。
“我理解阿斯卡纶的决定,但不理解你的决定。”凯尔希凝声道。
爱国者沉默良久,脑海中回忆翻涌,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般重现在他眼前。
切城的废墟中,少年张开双臂拥抱阳光,可是在少年身下,阳光投映出的影子,仿佛在向他伸出手臂,乞求着什么。
乌萨斯的土地上,鲜血染红整片广场,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他的格罗瓦兹尔静静躺在尸体群当中,一只手无力的伸向远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那场屠杀,是他收到帝国命令后,亲手推动的……
爱国者红色的眼眸有些暗淡,语气中带上难以掩饰的悲伤:
“我曾经,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因为我的不作为,我的格罗瓦兹尔,永远离我而去,这一次,我想要抓住他。”
“我听闻过当年那起事件,那是乌萨斯帝国一手推动的悲剧,与你无关。”凯尔希安抚一句,而后问道,“但我不理解,这与齐言之间有什么联系,齐言是否与你说过什么?”
爱国者轻轻摇头:“我不能,擅自透露,齐言的经历,他不想再次,被他人怜悯,和畏惧。
齐言的状态,很差,我只能说,因为曾经的经历,他的精神世界,一片疮痍,混沌且迷茫。
他是一具行走的,空壳,不断找寻能够,填充自己的存在意义,为了自救,他选择拯救他人,但他的迷茫,让他陷入错误的,道路。
齐言渴求,他人的信任,希冀自己,能被他人需要,所以他布下了,如今的一切,他谋划着,让你我接受他,需要他,求助他……可是,只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凯尔希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她对面,爱国者的气息有些凌乱。
哪怕爱国者的矿石病已经得到控制,但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仍然让他的肺部隐隐作痛。
即便如此,爱国者仍旧没有停下,他再次开口:
“我们,需要齐言,但并非是,需要他的战力,亦或者,谋划一切的脑力,我们应该,需要齐言这个人。
他是个好孩子,我想要,拯救他。
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他伸出来的手。”
凯尔希缓缓后退,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她的喉咙处,无法化开。
‘塔露拉是个可怜的人,我想要,尝试着拯救她。’
‘她是阿米娅,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凯尔希,保持你的思考,这片大地还需要你来拯救。’
“呵,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从来都看不透他。”凯尔希突然自嘲地一笑,“原来我一直都没能理解他。”
爱国者注视着眼前这位长者。
在爱国者的目光中,凯尔希缓缓回复平静,那双绿色的眼眸重新看向他:
“谢谢你,博卓卡斯提,如果不是你,情况将会不堪设想。”
“他是个,好孩子,他不在乎屠戮生灵,但也不喜欢,生命的消逝。”爱国者坚定地摇头,“你们的担忧,本就是一种伤害,他的末路,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此消寂。”
“你是一名可靠的长辈……是一名好父亲。”凯尔希认真道,“如你所言,齐言也许缺失了很多东西,但他不喜欢说谎,他对你的尊敬和信任绝无半分作假。”
“不,我不是。”
“你是!”
凯尔希与爱国者彼此对视着。
渐渐地,爱国者似乎卸下来什么压抑他多年的重担,红色的眼眸更加暗淡,却重新焕发出一抹神采。
爱国者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突然止住话语,扭头向办公室大门看去。
片刻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随即没有通过门外的请示键,房门直接响起一阵拍打声。
女子惊慌无措的喊声传入办公室中。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