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见这“老超渡”葛红摆动着面盆似的大屁股,飞一般的往山下奔去。
屠天云一个大翻身仰面在一片草窝中,他,闭上眼睛还骂大街。
就听他驾的好难听:“操你娘的,老子是不是真老了?这一刀是怎样挨的,真他娘的‘歪嘴屁眼’,有点邪门。”
他仔细的想,忽的又起身好一阵比划。
要知道这“河涧阎王”屠天云当年在北五省可也是个厉害人物,当他与“老超渡”葛红二人一拍即合的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吓退不少找他们报仇的人。
只不过仇人多了,更加上厉害的霍天行,使他二人捞足油水之后暗中便潜来关外了。
他二人原是捞也捞够了,存的银子这一辈子也花不完,然而,如今遇上这件事,他们的凡心又动了。
其实,这就是人心不古,谁还嫌银子多呀!屠天云仰天闭上两只眼,他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屠天云是被葛红用足踢醒的。
“嗨嗨,老屠呀!你怎么睡着了,起来走!”
屠天云眯着眼睛,道:“什么时候了?”
葛红道:“快走就是了,走!”
她把一个卤好的酱肘子抛在屠天云手上,自己边吃边往深山中走去。
屠天云真似饿坏了,他边啃边走,还口中含肉的道:“个老超渡,怎不把酒拿给我喝?”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略更小说网 www. LueGeng.com,夺魂笛(又名:爱情杀手)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回来有你喝的酒,中途喝酒会误事。”
二人吃的好,客人上门只有面一碗,其实他二人才不是为生活而开店,能为客人做上一碗面,那已经不错了,当然,好吃的他们不会卖,好吃的留着自己吃。
这二人拼命的往山峰上奔,对他们而言,攀山越岭就如履平地一般,刹时翻过两座大高山,前面!嗬,前面是个溜平川!
长白山也出现一片平坦地,平坦地就叫溜平川,溜平川是北国人的土话,只不过葛红与屠天云所着的这段平坦之地并不大,还没三里那么长!笛声响着传过来,那苏东二坐在马上还吹笛子,别看那匹马扭腰摆臀的把个苏东二摇晃得闪呀闪的不稳当,苏东二仍然吹笛不走调。
苏东二与珍珠二人骑的两匹马已似听上瘾了,把二人驮在背上还对应着传来几声嘶叫。
朱全策马走最后,他是年轻火力旺,腰眼上的皮肉之伤,早就不痛了。
策马走山道,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只不过有了苏东二的笛曲,还真有振奋人心的妙用。
珍珠最是爱听苏东二吹笛子了。
苏东二不在乎被敌人听了他的笛声追杀上来。
苏东二只关心珍珠一个人,他只要珍殊一个人快乐,他就快乐。
苏东二不再吹那些充满杀伐之音,更不多吹些衰怨凄苦的曲调,见过云裳仙子翩翩自天而降吗?苏东二便只吹这些喜洋洋而又轻松的笛曲。
太妙了,珍珠姑娘骑在马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如果能并肩而驰,多好呀!可惜这些山道不宽敞,她只是紧紧的跟在苏东二的马后面。
现在,三骑已上得一道山岭上,往下望过去,明显的是两条山道在面前。
苏东二不吹了,他拢住马,他也遥遥看向远方。
珍珠姑娘道:“这儿是三岔口吗?”
苏东二指着对面一座山,道;“这是两条山道,一通对面大山南,另一条通向西北方。”
他顿了一下,又道:“南面的叫做茅草沟,西北方的一条山道通往右头谷!”
珍珠道:“咱们要走哪一条?”
苏东二道:“石头谷中真的有什么埋伏吗?哼,倒要前去试一试?”
珍珠道:“东二哥,路总是要走的呀!”
“对,你说的对!”
他对朱全又道:“阿全呐!”
朱全立刻回应,道:“叔叔,你吩咐!”
苏东二道:“一旦交上手,我只有全力保护你阿姨,你可得自己小心呐!”
朱全一笑,道:“叔叔安心了,阿全不是一般人,想叫我吃亏上当,敌人总得露二手绝活亮一亮!”
苏东二挥动缰绳,道:“咱们去闯一闯王天柱的什么样埋伏吧!”
他这是不信葛红的话了。
葛红叫他走茅草沟的,因为葛红以为她说了石头谷有埋伏,苏东二必走茅草沟,而且她对苏东二也分析过,石头谷有利于埋伏。
但葛红怎知苏东二的毛病?苏东二就是不信邪,苏东二是个顶着刀丛过日子的人,他不在乎。
如果他在乎,那只是因为他对珍珠的安全要放在心上,如果珍珠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就苦了。
三骑下得这道山岭,苏东二果然拨马往西北方,朱全却抢着在前面他要打先锋战了。
苏东二对珍珠道:“我的好珍珠呀!一旦有了动静,你一定要紧随在我身边,好吗?”
珍珠露齿一笑,道:“东二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也想帮你些什么!”
苏东二道:“你帮我就不是要离开我!”
珍珠甜甜的笑了。
有一条小河溪在石头谷口处,河水不深也不宽,只不过三四丈。
苏东二早就想试一试胯下坐骑的功夫,他对珍珠与朱全二人道:“且看我跃马过这小河!”
就在他的话甫落,厉吼一声:“哈”抖缰绳,猛夹马腹,只见他骑的这匹雄马把头猛一沉间,已拨开四蹄往河那边飞踢。
怒马四蹄已腾空,煞是好看。
苏东二平身马背上,他的人似已与马身合而为一了。
这匹雄马在“轰”的一声跃到河对岸,嗬唷,它还多跃出一丈多远,令苏东二大为满意的拍拍坐骑笑了。
珍珠也随之—声低吼:“起!”
珍珠骑的是雌马,雄马过了河,它当然不示弱,立刻飞蹄过了河。
现在,只有朱全了。
朱全当然要过河,只不过河是过去了,却差一尺马的后腿未落在河水里。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了,他没把王天柱的埋伏着在眼里而又放在心上,他几乎双目也微微闭上了。
他全神似乎放在吹笛子上面,忘了前面有危险。
沿着一片林子到了一道谷口处,苏东二抬头看,只见返道山谷中一棵小树也没有。
巨大的石头塞得山谷满满的,好像这儿专门放置所有大石头的石头库。
便在这满谷石头中间,一条小小山道延伸到谷底深处,看上去至少三里长。
苏东二在犹豫,这儿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随便把人藏在石头后面,就会带给游谷的人威胁。
珍珠道:“东二哥,有埋伏?”
苏东二道:“不错!”
珍珠道:“怎么办?”
朱全开口了:“叔叔,我先往里面冲过去瞧瞧!”
苏东二道:“不是厮杀的问题,怕的是暗箭难防!”
“噌”朱全自腰际拔出那把东洋短刀,道:“叔叔,听我的呼叫,你们再入谷。”
苏东二道:“阿全,够了!”
朱全一怔,道:“叔叔,什么够了?”
苏东二道:“你的勇气与义气已经够了。”
“怎么说?”
苏东二道:“阿全,如有三长两短,你的父母,还有那位万愚和尚,我就无颜见他们了。”
朱全一怔,道:“我不会怪叔叔的。”
苏东二道:“这是你的仁厚,阿全,你守在你阿姨身边,看我的。”
他不等朱全多考虑,拍马便往石头谷中冲去。
于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令人看得咋舌只见苏东二的衣裤如被充气般的鼓涨起来了。
苏东二的气功已隅化境,此刻他骑在马上宛似一个大胖人般,令珍珠也拍手笑了。
朱全心中在想;“何时自己才能习会叔叔的这身功夫,就不再怕大伯了。”
他心中的大伯是个十分阴毒的王爷。
那人也正是朱英的大哥。
苏东二已冲入石头谷中半里之地了,忽的一声梆子响,梆子声传播在石头谷中有回声,听得人们吓一跳。
苏东二不往里面冲了,他欲拨马退出石头谷。
就在这时候,两天大石堆中发出“嗖”声不断,那正是射箭声,只一瞧便知退路被乱箭堵住了。
苏东二怎会把这种小场面放在心中,只听他暴吼一声唬人“哈”有几只箭射在他的身上穿不进又落下地,他只贴身在马背上,两手一刀一笛,把射向马身的怒矢打落掉。
苏东二护住他的坐骑立刻已退出石头谷。
他拍马来到珍珠与朱全面前,道:“想不到野店中的老太婆未骗咱们,石头谷中有埋伏。”
朱全道:“叔叔,咱们走茅草沟?”
苏东二道:“我以为茅草沟中也有埋伏!”
朱全吃惊,道:“怎么说?”
“王天柱不会只在石头谷中设埋伏,茅草沟他是不会放弃的!”
朱全道;“如此要到梅河渡口就困难了!”
苏东二道:“走,船到桥头不打横,咱们去了再说!”
珍珠笑了。
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高兴?那只有她才知道,而苏东二也只以为珍珠见他安全退出石头谷才笑的。
不走右头谷,那得再退到三岔路口才能往南转,因为这儿不是荒蛮老林子,便是断崖峭壁。
蛮荒林子深不知身处何方?抬头不见天。
断崖峭壁相连数十里,滑溜不唧难站人。
苏东二吹着笛子到了茅草沟口,他勒马一看吃一惊。
他发现附近靠南边有个溜平川,那是往回头路走的,他们当然不会回头走,因为他明白后面还有追兵正在穷追他们。
苏东二关外女真国住了两年,知道各地的王爷权势大,他曾杀了乌拉西王爷,这是滔天大罪,何止是灭九族,九十族也要杀光。
苏东二当然急于要进关,他太明白了,这儿是别人地头上,在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想造反那得看人捡地方,这儿不成。
现在,苏东二立马远处望,好一道山沟正中央出现—条山溪,山溪的两岸漫延到山壁下,尽是茅草与乌拉草。
原来这儿出乌拉草也!要知道乌拉草乃东北三宝之一,人们在严冬把乌拉草塞在鞋底上,就不会冻伤了足,至于另外两宝,乃是人参与貂皮,这两种宝物也只有权势富人才拥有,不少穷苦的人便看也看不到。
朱全又来了:“叔叔,这可怎么办?万一”
关外有许多地方草深一丈比高梁,极容易藏身,苏东二便是这么想。
他对朱全指一指山崖,道;“你去山崖上瞧瞧,居高临下看草里是不是藏了人!”
朱全一所之下,立刻跃下马来,飞一般的到了断崖下面,他只是稍打量,便腾空而上,看上去宛似猿猴一般刹时到了一座突出的崖石顶上。
朱全在上面仔细看,不由得笑笑,他还高兴的往苏东二与珍珠二人挥挥手。
苏东二也向朱全招手,那朱全高兴的下了山崖奔回到苏东二面前:“叔叔,草丛中不见有埋伏。”
苏东二道:“上马,便是有埋伏,咱们也要闯过去!”
朱全上了马,苏东二吩咐,道:“阿全在后面,善加保护你阿姨!”
珍珠笑笑,道:“有你们两个的呵护,我很放心,东二哥,别为我担心啦!”
苏东二已当先往茅草沟中拍马驰去。
珍珠随之跟上去,那朱全尖刀拔在手上,他准备随时同敌人干了。
苏东二又吹起笛子了,虽然茅草沟只有五里地,但当他策马一里远仍末见什么动静,便抽出笛子吹奏起来。
只是他吹了一半,迎面传来一声嘿嘿冷笑声,就听得有人大吼:“今天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苏东二一听,便知道是大侍卫王天柱的声音。
他把手一摆,三匹马停下来了,珍珠暗中对苏东二道:“沟底有山洞,声音来自山洞中。”
苏东二点头,道:“不错,正是山洞中的传音!”
朱全道:“难怪了,我怎么未看到人!”
忽又听得远处声音,道:“苏东二,你们三人已入罗网,还不快下马受缚!”
苏东二忽的仰天一笑,道:“王大侍卫,你敢出来与苏某人决一死战?”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同本大侍卫交手,你只有死!”
苏东二侧耳听,他要找出王天柱在什么地方。
“你是个缩头乌龟,你不敢面对苏某!”
“哈你已死定了,还在叫天公当人雄呀!兔崽子,你何不往前冲过来?”
苏东二猛的拍马便冲,珍珠叫道:“有埋伏!”
当然埋伏,苏东二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埋伏!就在苏东二刚冲出不过二十丈深,忽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光就横在他的前面。
此刻吹起落山风,火苗子立刻往山沟口方向刮过来了,这光景使苏东二也吃一惊。
苏东二只一瞧,便下了个断然措施,他厉叫“快,趁着山沟口的火苗刚起,咱们快马退回去。”
就见他先是在珍珠的马屁上拍一掌,两匹马当先往谷口疾冲回去。
朱全也不敢多留,茅草沟中尽是人高的干草,一旦放火烧,再大的本事也施不出来了。
他当然拍马紧紧的跟着往沟口退。
火苗子已升起来了,只是还未大片的延烧起来,苏东二与珍珠二人骑的是宝马,到了火苗子附近,苏东二担心的是怒马见火怕了,不敢直冲过去。
然而两匹千里驹似乎也知道不冲没命,只见那雄马一声厉嘶,忽的腾空而起。
什么叫天马行空?谁又见过天马行空?此刻,只见两匹怒马就在半空中平身直往前飞跃而去,那一片火焰就在两匹马腹下正燃烧起来。
“轰轰轰”几声响处,怒马两匹二次自火焰中弹身,再落地已是沟外了。
苏东二见珍珠就在身后,他放心了。
“珍珠,我的珍珠,倒叫你受惊了!”
“东二哥,我不怕,有你我就不会怕的!”
“我心中不忍啊!你跟了我过着这种心惊胆怕的日子,吃不好,住不暖,实令我心中难安!”
珍珠不回答,她伸手拉住苏东二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立刻,有一种光滑暖暖的,令苏东二顿感愉快的微微笑了。
两个人似乎沉浸于愉快中了。
茅草沟中的大火燃烧着,熊熊的火苗手已遮盖了整个山沟而使得山鸟直冲上天空,野兽发疯般的往山沟外奔,可也烧死不少。
忽的,苏东二愣住了。
“不好!”珍珠道:“怎么不见阿全的影子?他”
苏东二就要下马往山沟奔过去,却被珍珠叫住。
“别去!”
苏东二道:“朱全呐,你不能死!”
“他死不了!”
“珍珠,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
“因为他是你教导的呀!不是吗”
“可是这大火,他怎么躲得过?他此刻”
苏东二急得直跳脚,又道:“只怕完了!”
珍珠道:“阿全不是短命相,他死不了的,东二,咱们且等火烧了再去找阿全。”
“找阿全的尸体?”
珍珠道:“你别这样说嘛!看你这个样子,我的心中好难过唷”
苏东二道:“我也说过,阿全如果死了,我怎么对他的父母交代?他背着一身仇恨啊”珍珠道:“你看,火正烧得旺,这光景恁谁也进不去,刚才若非你的果断,咱们便是有宝马也完了!”
苏东二想着刚才两匹马的表现,不由拍抚坐骑,也便发现坐骑身上不少毛已焦了,只差未被烧伤皮肉。
苏东二立马茅草谷口抬头看,有一股窒人的热气自谷中飘过来,他急得直着脖子喊起来。
“阿全,阿全呐!”
猛古丁,他吃一惊的指着一块石头边,叫道:“看,那是什么?”
珍珠一看,惊道:“一匹马呀!”
“是一匹被烧死的马,唔!阿全完了!”
他对珍珠道:“我进去看看!”
珍珠道:“再等一等,等沟中热气散了再进去。
苏东二道:“也许阿全躲的好,受点伤是难免的,进去早了他有救,进去晚了他便死定了。”
珍珠指着那条小小山溪,道:“如果你坚持进去,呶,你自溪中走吧!”
苏东二双目一亮,立刻跪下马来。
苏东二正欲奔到山溪岸边了,他奇怪,这条山溪水不深,似乎溪中还有小鱼儿在游动,为什么溪的两边没有石头,光秃秃的两岸尽是干茅草。
此刻,干茅草正在两岸对着烧,发出霹理叭啦响,一股股干草便又随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黑烟袅上了高空再往沟外吹出来。
落山风压着黑烟几乎掩住了苏东二的整个人。
苏东二正欲跳往山溪中,忽然间一个人自溪中走过来,这人的头上包的紧,溪水把衣衫弄湿透抱紧了头与手便自溪中艰难的走出来了。
苏东二大吼一声:“阿全!”
包着头的人用力拉下包头的湿衣衫,果然是朱全,苏东二吃吃笑了。
他很少对着朱全如此高兴的大笑。
是的,他太高兴了,他再也不担心朱全会被烧死在这茅草沟中。
苏东二道:“但求人平安,阿全,你阿姨担心呐!”
朱全再奔到珍珠面前,笑笑,道:“阿姨,谢谢你为我阿全操心!”
珍珠道:“满坑满谷大火,你还能活着出来,真是太幸运了。”
朱全道:“我只有爬在溪水里,我把身子湿透,再用衣衫包头,我是一步步的摔了无数的跤才走出来的!”
苏东二笑笑,道:“我们又变成两匹马了。”
他回头看看大火烧的茅草沟,冷冷地道:“这也未必不是咱们冲过这一段险道的机会!”
他的面上一片冷漠又出现了。
苏东二对朱全道:“阿全快骑上你阿姨的马,咱们待火势稍灭,立刻快马冲过去。”
苏东二又对珍珠道:“我亲爱的珍珠,你我还是共骑一匹吧!”
“嘻”珍珠似乎更快乐了。
只见她不等苏东二过来,立刻自己跳下马来,她已把马缰绳交在朱全手中了。
珍珠上马,用力的抱住苏东二,道:“好舒服啊,东二哥!”
苏东二道:“我却觉得对你十分抱歉呐!”
“才不呐!我最喜欢这样的生活,只要你喜欢,我便也喜欢了。”
“珍珠,你太好了,我也太幸运了。”
山泉流不尽,野火一瞬间,茅草沟中慢慢的看得清楚了,至少十几丈远可以看清有没有人影。
苏东二对朱全道:“阿全,不可远离,紧跟我后面更不可轻易下马。”
朱全道:“叔叔放心,阿全断后!”
“冲过去!”
苏东二这么一声低吼,怒马已往茅草沟中发蹄狂驰,两匹马似是甚通灵性,虽然沟中热气仍然逼人,也仰首长啸的冲过去了。
朱全发现那匹马死在山崖下,想是自己下了马后,没有人操纵它,才会乱了蹄的往火堆深处奔去,于还是被烧死了。
朱全心中略有歉意,如果刚才拍马向溪中冲,也许还有希望。
前面还有茅草在燃烧着,只不过正往两边山崖下面延烧着,苏东二的坐骑已奔进沟中一半路程了,忽听山崖上面传来粗浊的大吼声。
那是一处绝壁至少有三十多丈高下,就在一处老虬松背后,那个地方藏着人,大概可以瞧见大半的茅草沟。
就听得叫声极大:“跑啦!别追啦呀!”
这种口音腔调只一听便知来自关内,冀鲁人的口音正是此调。
马上的苏东二抬头看,不由一声冷笑,道:“可恶,是他!”
珍珠道:“是开野店的老夫妻二人,他们真坏,饶了他们果然纵虎归山再伤人。”
苏东二已知难以去搏杀这二人,冷冷的不吭一声,用力挟马往前冲。
又听峰上大声喊:“喂,王大侍卫呀!人快跑了也,娘的,白白张罗了。”
只可惜虽然王大侍卫巳听到,但隔着火苗子他依然无法看到山沟中的苏东二。
王大侍卫也听到了峰上声音了。
王大侍卫对一旁的几个大汉,道:“妈巴子的,满沟大火烧不了他们三个人,我不甘心!”
有个大汉对王大侍卫道:“大侍卫,咱们沟底还埋伏着弓箭手,他们逃不掉的。”
王天柱道:“就知道屠天云与老超渡二人无法弄死苏东二三人,兔崽子还真有一套!”
王侍卫这些人躲在一处石洞中,洞口还有块大石堵了个大半出口,沟中起了火,他们有地方躲,他们还等着验尸呐,听了峰上屠天云的话,愣住了。
几个人在骂大街,苏东二已对珍珠道:“咱们快冲出茅草沟了。”
珍珠道:“东二哥,休忘了黎明之前的黑暗呀!”
一怔,苏东二道:“何出此言?”
珍珠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你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就这么几句话,忽听附近有人大叫起来:“快,快呀!王八蛋们逃出来了。”
“拦住他们,射呀!”
就在这一声狂吼中,七支利箭直射过来。
苏东二不但要保护着珍珠,他还要保护坐骑,就在“嗖”声甫起,他力提马缰腾空三丈高下,几支利箭已自他的下方射过去。
迎面又有几个大汉往山道上拦,他们只到了山道便并肩的站在一起,这就又要放箭了。
就在他们七个大汉箭已上弦尚未瞄的刹那间,好一道极光闪射过去,就听有人大叫:“我的眼呀!”
这些人的双目一遇上那道强烈的银光,立刻看不见前面的一切,只觉得如同突然掉进了深渊。
既然看不见,当然无法再射箭,怒马已自几人的上方奔过去,吓得这几人纷纷往山下里滚去。
似这样的神奇现象,苏东二第二次见到,心中那份愉快就别提了。
朱全马背上笑道:“阿姨身上有白光也!”
珍珠一听笑了。
苏东二三人奔出茅草沟,也算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一关,最高兴的还是珍珠,她紧抱着苏东二的腰,低声笑笑,道:“好了,咱们都平安了。”
苏东二道:“咱们是平安了,只不过我忽然想到两个人,两个该死的人!”
珍珠道:“就是山峰上呼叫的两个男女?”
“不错!”
“那是开野店的两个人,他们是坏。我猜呀!他们来此是想捡便宜!”
“不错,只不过我却想去杀了他们。”
珍珠道:“你追上山峰吗?”
“是的,我一人前去!”
后面,朱全道:“叔叔,我去。”
苏东二道:“你守在你阿姨身边,不可远离。”
他指着前面一道矮坡,又道:“就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腾身而飞,直往断崖上跃去。
珍珠看得吃吃笑,她几乎拍手了。
朱全道:“阿姨,咱们走,山坡上等吧!”
忽听珍珠大声对苏东二道:“东二哥,别忘了把两粒避毒珠放进鼻孔呀!”
苏东二已到了半坡上,闻言回头摆摆手,那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苏东二已冲到峰上了,他认准了方向也看准了山峰上的那棵虬根老松。就在他拨身腾空间,峰上面出现两条人影在林子里面闪晃。
苏东二打斜扑过去,就在山脊上他冷冷笑了。
那参天老林中“嗖嗖嗖”的跳出两个人,只一看便知道正是手带刀伤的屠天云与葛红二人。
这两夫妻眨眼见苏东二站在他夫妻二人前面,愣住了。
苏东二咬咬牙,道:“可恶”
屠天云也发了性,沉吼道:“这是屠大爷要说的,小子,你真以为吃定我屠天云了?”
葛红忙摇手,道:“误会,误会”
屠天云叱道:“卑躬屈膝不是,老超渡,人争一口气,佛要一炉香,你别老砸咱们的招牌!”
葛红回吼:“什么招牌?打不过人家就认输,这有什么丢人的?”
屠天云气得脸泛青,道:“个老超渡,你这是向敌人投降呀!”
葛红道:“这不算投降,这是保命!”
她转而对苏东二道:“你小子啊!你看上去不似个残忍的人,你会出刀杀了我们这么老而无用之人?”
苏东二沉声道:“我原是想放二位一马的,若是要取你们的命,在你们那里就下手了。”
屠天云道:“你吹牛!”
苏东二道:“你以为吹牛?你应该心中明白。”
屠夭云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当你三人进了门,我们把那盏‘夺魂灯’放在桌面上,只怕你们三人早巳气绝多时了。”
苏东二道:“那是上天开眼。”
他重重地又道:“你二人弄了个毒蜂容以为必然得手,哼!却也抵不过我的神笛内功发出来的气功,嘿”葛红接道:“所以咱们认输呀!小子!”
“既然认输,为何前来插一腿?”
葛红道:“什么叫插一腿呀!咱们这是在讨生活呀!也不过想找些外快罢了。”
苏东二冷冷道:“找外快?你们真的日子难过?”
葛红道:“山中开野店,有几个是富的?”
苏东二道:“别人开野店是可怜,你二人不可怜,你们在关内弄了许多黑心银子,逃到关外享受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谁?”
苏东二道:“别问我是谁?知道了我是谁,今天你二人死定了。”
屠天云大怒,再吼:“听听,你呀!老超渡你听到了吗?他才多大呀,咱们纵横北五省的时候,他在哪儿呀?娘的,后浪推前浪的太快了吧?”
葛红却笑笑,道:“你是何方人氏?”
苏东二道:“不嫌太罗嗦了?”
屠天云吼叱,道:“怎么?真把我二老当成糖又吹又捏呀!”
苏东二原是要把话叫开的。
他应该在头一回出刀时候就说的,但他没有说,因为他这两年多未进关内,一切有关霍先生的事不知情,更何况身边还带着珍珠姑娘。
但此刻不一样了。
苏东二要对这一双黑道魔头挑明了,这样出刀便是硬碰硬的干。
冷沉的一声哼,苏东二道:“既然你二人一心想挖我的底细,我似乎应该大方的说出来。”
“是呀!也许大家自己人!”
苏东二道:“太行神笛郎君就是我”
葛红道:“我们早巳猜到你了,你吹的笛子慑人心志,不过咱们想知道你是自谁的门内出道的?”
“霍天行!”
他此言出口,屠天云手上已出现了刀,葛红原是往苏东二走近的,却一震而退到屠天云身边。
“娘的老皮,你是霍天行手下呀?”
苏东二道:“也是为霍先生办事的人。”
屠夭云吼道:“凶个屁事,杀人罢了。”
苏东二道:“杀人也是办事,二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问!”
他此刻已看出这二人的惊讶状,心中不觉好笑。
葛红似乎是喘过气来,道:“是霍天行派你前来找我夫妻二人的?”
苏东二道:“不是!”葛虹道:“我就说嘛!霍天行以为咱们去了江南,他绝不会知道咱们出关外,而且”
苏东二道:“霍先生虽非派我迫杀你二人,但我却想为霍先生做些什么!”
“做什么?”
“杀了你们!”
“哈”屠天云大笑。
葛红道:“小子,你可知道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之事吗?”
“听过这件事!”
葛红又道:“十大高手为什么有泰山大会?”
苏东二道:“不便多问。”
他这话还真实在,霍先生的事他自然不能追问,这件事还关系着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
苏东二就是不知道什么大事,他此时不急于出刀了。
这是个机会,应该可以从这二人口中得知些什么?他一念及此,接着问道:“难道你二人知道?”
“当然知道,小子啊!说穿了也平常,各为其主而动杀机,说不定谁奸谁阴谁又狠?”
葛红一口气说下来,还是未把事情说出来。
苏东二道:“我却知道那一回由于你用毒手段高明,十大高手死了九个,霍先生唯一幸免!”
他这话便是屠天云也一怔。
其实这是昨夜里苏东二运起内功窃听到他二人在房中嘀咕的话。
葛红道:“小子,原来你己知道了。”
苏东二道:“我说过,十大高手会泰山的目的我可并不知道!”
葛红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小子,他们邀会泰山的目的,乃是商量着如何下手帮皇家除掉东厂那批番子们,当然头一个欲除掉的人是魏公公了。”
苏东二一听,全身不自在,如今又听到东厂番子,内心升起一股莫名之火。
他重重地道:“如此大的事情,却坏在你二人手上,太岂有此理了。”
葛红道:“我说过,各为其主呀!”
苏东二道:“谁指使你们的?快说!”
“嘿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苏东二道:“说了,也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屠天云大怒,叱道:“什么东西!”
葛红忽的出手,她在—把毒粉抛空同时,和身直往苏东二怀中撞去,真的是阴狠毒辣兼而有之。
在此同时,屠到云的刀已快沾上苏东二的衣衫了。
暴吼之声骤起,苏东二空中大旋身,好一道冷电射闪间,葛红当先尖叫如夜枭,标着鲜血往外撞去。
苏东二落地再抖腕“当”的一声与来刀撞个正着,但他右手的笛子疾扎,正扎在屠天云那受伤的肘上面。
“噢”屠天云忍不住的一声长嗥,立刻往外疾退。
便在这时候,那葛虹厉声大叫:“大侍卫,快来呀!你要抓的人在这儿了。”
苏东二大怒,立刻疾扑而上,但葛红只闪躲。
屠天云也一样的在林中绕树逃。
屠天云还边逃边叫:“葛姑娘,你的伤”
“伤在后肩头,我还能出刀!”
这二人就是不再与苏东二干。想也知道苏东二来时早有备,要不然为什么一把毒药失了效?既然毒不死敌人,刀法又不怎样,再杀那是猪干的事,他夫妻二人不干。
他们的武功也是响字号人物,如果逃走,追的人就必须高过他们才行。
苏东二的武功当然高过他二人,只不过这二人太狡滑了,他们绕着大树转,想杀他们,一时间还有得追的。
苏东二有什么时间在这儿耗?再听葛红边跑边还尖声叫:“王大侍卫呀!加把劲赶快来呀!我夫妻已把这小子缠住了。”
果然,半山上传来大吼声:“杀!”听起来是杀声,仔细听,少说也有几十人,这些人正往山上扑,其中还有带着弓箭的。
原来这些弓箭手被一道极光把双目射得看不见东西,但他们在一阵闭目中慢慢的又看得见了。
这些弓箭手就奔在前面,那王侍卫还在大声催叫:“快,快上去!”
苏东二心中想,今天且饶过这两人,等有一天再找上他们住的山谷口,还怕他们再逃?苏东二不追了,他反过身往峰下便走,他是走的反方向,因为他至少也要把上来的人引开。
葛红自大树后闪个身,以为苏东二向她追来,急的头一偏。
这时候一侧忽然闪出一个人,吓得葛红急忙再往另一棵树后躲去。
“老太太,是我呀!”
葛红一听是屠天云,再闪跳出来,然后二人四下看,只见苏东二往东边峰下奔去,她立刻大叫:“快呀!王大侍卫,往东面跑了!”
果然,王天柱率领二十多人,其中一半带弓箭的追上来了。
王天柱四下看,东峰下果然一条人影闪晃的快,他一看便知道是他欲捉拿的苏东二。
王天柱手一指,道:“追!”
二十多大汉话也不说的追下去了。
屠天云道:“王大人,我夫妻来助阵的,只是”
王天柱猛回身,冷冷道:“昨夜你们不是很有把握吗?怎么一个也没收拾掉?”
屠天云忿怒的着向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