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得颇为古怪,眉骨嶙峋,鼻骨却很塌。
脸上瘦削凹陷没什么肉,尤其脸颊两侧,像是被生剜去了肉一般,更显的阴鸷凶恶。
此太监便是大内五大监之一——掌册监浊洛。
约莫半个时辰后,车队驶入乾东城,随着领队御林军百户“吁”的一声,浊洛终于睁开了眼睛,低低问了句:
“到了?”
随车小太监立刻轻手轻脚挑开车帘:“大监,咱们到镇西侯府了!”
浊洛闻言一摆手,那小太监会意,立刻俯身跪倒马车前。浊洛从身旁锦盒中取出一卷黄绸圣旨,踩着小太监的背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浊洛抬眼瞧了瞧侯府大门,有些轻慢地对御林军百户道:
“为何不进门去?还在在这等他们通报镇西侯吗?”
那百户立刻翻身下马,俯身施礼:
“回大监的话,他们的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请大监在此稍候!”
怎知浊洛抬手就是一掌,将百户的兜鍪直接打飞了出去,他当着侯府侍卫的面厉声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咱家候着?没规矩的臭丘八,若不是陛下给你个差事,早就将你抄家革职了!”
那百户素问掌册监浊洛是个性情古怪、喜怒无常的人,只好低下头不敢作声。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军汉,哪里听得出这是浊洛在指桑骂槐,嘴里骂的“臭丘八”自然不是指自己,而是在骂侯府里的百里洛陈!
就在此时,侯府里传出个厚重低沉的嗓音:
“侯府门前,何人造次?”
浊洛一皱眉,立刻听出这声音中裹加着内力,音波将他的大氅和礼冠差点震得脱落!
他嚣张跋扈惯了,哪受得了这个,立刻回击胸腔用力,吐出一口真气道:
“镇西侯好大的架子,连陛下的圣旨也不接了吗?”
片刻后,进去通报的侍卫引着一队破风军走了出来。
那队破风军跟在个一身血衣的老人身后,而这个满身锐气的老人,正是镇西侯百里洛陈!
浊洛一见百里洛陈亲自出门,气势自先矮了半分,犹豫片刻只好拱了拱手:
“镇西侯气势不减当年啊,老奴浊洛特奉陛下皇命,前来宣旨!”
镇西侯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颇为应付的笑:
“原来是掌册监浊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就请到府中一叙,乾东城天高地远,大监可别嫌弃我百里家的茶水!”
浊洛见百里洛陈这般不卑不亢,完全无视自己刚刚说的宣旨一事,一股无名火自心底隐隐便要升起,但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临行前浊清嘱咐的话——
‘此去镇西侯府宣旨,只为试探百里洛陈是否诚心谋反,万不可与其发生冲突!’
‘若百里洛陈接旨,便带其一道返回天启,若不接旨意你便速速回宫,不可怠慢!’
“呼……”
浊洛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也装出一副假笑:
“老侯爷哪里的话,老奴怎么敢嫌弃贵府的茶水呢,请吧!”
百里洛陈见状大手一挥,比了个请:“这些随行的弟兄也辛苦了,就请在偏殿歇息吧!”
“陈校尉,快去安排,不可怠慢了诸位弟兄。”
立在那队破风军首位的陈校尉抱拳应了句“遵命”,随后便握着剑柄带队去招待门口的那几十个随行的军士去了。
只是几个甲胄鲜艳的年轻金吾卫并不买账,执意要跟着浊洛一并入府。
百里洛陈微微一笑:“呵呵,原来是陛下身边的金吾卫,那就跟大监一并到正堂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