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贾代儒迈着四方步,来到男丁南方,扯开嗓子喊道;
“吉时已到,鸣炮奏乐,所有贾氏男丁,整理仪容,入祠堂!”
贾瑛忙整理下衣领褶皱,带头出列,踏上月台,进入宗祠之内。其身后,贾琏,贾宝玉,贾兰等依次而入。
主脉进罢,在贾代儒的引领下,贾琼,贾王扁,贾芹,贾芸,贾潢等宗支随后跨入黑油大门。
贾瑛打头进入院中,便见面前出现一条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
前边是抱厦。
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高祖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亦是御笔。
跨过抱厦厅,出现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旁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俱是御笔。
再往前,贾氏男丁进入宗祠正殿,里边已然是一片香烛辉煌,锦幛绣幕的模样。
进入正殿后,在族老的操持下,贾氏男丁在正殿再次分昭穆排班立定。
随着一声;“行祭礼”后;
祭祀流程开始;由贾珍主祭,贾赦,贾政陪祭,贾瑛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列祖列宗御上,贾氏子“瑛”蒙圣上垂青,赐爵辅国中尉,并赐世卷,扬我贾氏门楣。今选吉日,开祠堂,沐浴奉供,禀明列祖.......”
一通流程走完,以过个把时辰,待青衣乐奏众人又行献爵礼三次。
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至此,祭祀宗祠流程走完,殿内男丁脸上严肃表情纷纷舒展。
稍侍休息,贾珍吩咐侍女小厮给众人上茶。正待说话时,尤氏派人来请,众人忙放下茶杯,从宗祠东侧门,行至宁国府二门暖阁内。
贾母等荣宁女眷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见男丁们过来,众人便围随着贾母至正堂上。
正堂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拜影”礼开始,二府女眷从门口依次传递供奉,传至贾母,贾母捧放于遗影下供案之上。摆上供品,贾氏众人在贾母的带领下,开始对遗影行跪拜礼。
凡从文旁之名者,贾赦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行礼期间,众人皆庄重肃穆,四下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珮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拜影完毕,众人依次退出,披蟒腰玉荣宁二公遗像之前香炉内,袅袅青烟,飘飘荡荡,飞入一处莫名地。
此地楼宇数间,花草朦胧,玉砌栏杆,金做地砖,富丽堂皇,乃是一处祠堂法域。
法域于贾氏宗祠大小如一,只是装扮不同。正殿处,披蟒腰玉的荣宁二公见贾氏众人的离开后,坐在左侧的宁国公贾演方才开口道;“这封爵的小子,便是昨日在你府中行法的那后辈?“
荣国公贾源微微颌首,说道;“不错!确是四房的这小子。若非其身上气息老夫感觉熟悉,当他出了梦坡斋时,就被老夫拦下了。”
“长的算是不错,也有几分机灵。”
贾演说罢,叹口气道;“我等兄弟生前虽贵,然后世子孙皆是庸碌贪鄙之徒,好色风流之辈,如此下去,不过几年,府里必然败落。每每想之,老夫便忧心重重。”
对比宁国公贾演,弟弟贾源倒是看的很开;“大兄忧心也是无用!我等被困于这方僻静地,苟延残喘数十年,已然侥幸。后辈子弟,多不成器,在公侯之间,也不是新鲜事。
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后其势必衰,历朝历代皇家都难逃的厄运,何况你我贾家乎?
你我兄弟二人,生前出生入死,能庇护家族数十年富贵,该知足哉。”
贾演苦笑;“为兄何尝不知此道理?兄只担心,周兴那小子临死之前再搞什么花样。毕竟能多庇护几年家族,我等受供奉香火,也有好处。
那等阴司之地,晚些时日前去,便晚些......”
“自古皇权和贵族相辅相成,周兴小儿自以为学到高祖精髓,只是学到皮毛。亏他枉活数十年,却不知高祖当初分封四王八公十二侯的深意。
勋贵皇权相辅相成,削了勋贵,看似解决财政,岂不闻;唇亡齿寒也!“贾源撇撇嘴。
“且看这贾瑛能走多远吧!能不能为咱们贾家添一些寿数。”
“大兄着相了。”
“死过一遭,反而胆怯了些,不如我那亲侍焦大洒脱。
哈哈哈........”
笑声,复杂莫名,隐隐有些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