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荷叶浮萍?
李贵此言一落,满座皆哄然而笑,连带一脸严肃的贾政都有些绷不住笑出来。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出自《诗经·小雅·鹿鸣》。
其意是;一群鹿儿呦呦欢鸣,在那原野悠然自得的啃食艾蒿。一旦四方贤才光临舍下,我将奏瑟吹笙宴请宾客。一吹笙管振簧片,捧筐献礼礼周到。人们待我真友善,指示大道乐遵照。
本如此优美的意境,被这厮一句“荷叶浮萍“话的驴头不对马嘴。
怎地?一群鹿儿呦呦欢鸣,把荷叶吓的瑟瑟发抖?
不过众人哄笑一番,也没谁去纠正李贵话中的语病,无他,其身份太低也!
唯独跪在地上的李贵有些茫然,不明老爷以及那些清客为何发笑......
这边,贾政喝了口茶,方才压下笑意,因是摇头说道;“哪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都是掩耳盗铃,哄人而已,凭白贻笑大方。
你且去学里问太爷的安,就说老爷我说了;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
李贵闻言,忙点头应了,见贾政无话,方才识趣退下。
此时,贾宝玉并未走远,只独自站在院子外屏声静候,待李贵他们出来,方才逃跑一般离开贾政书房,朝梦坡斋外行去。
那李贵赶忙招呼几个汉子跟上,一边掸裤子灰尘,一边对前边疾行的宝玉说道;
“哥儿听见了不曾?可先要揭我们的皮呢!
人家奴才跟着主子好歹赚些体面,我们这等奴才却是受洋罪,白陪着挨打受骂的,从此后,哥儿也可怜见才好。”
宝玉少年,闻言也觉得过意不去,只在梦坡斋书房大门处停下,回身对李贵笑道;
“好哥哥,且别委屈,明儿我请你。”
李贵眼底喜色一闪而逝,口中却道;“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只求你听一句半句话,便什么都有了。”
正待此时,恰好贾瑛从东府原路返回。
他今日却是晦气的很,贾瑛正待和秦氏开诚布公,打算行秦晋之好时,她那遭瘟的相公贾蓉,却是醉醺醺被人送了回来。
若非瑞珠守门,提前报信,贾瑛都不得脱身离开。
不过,必行虽美中不足,现在心里憋着邪火,贾瑛这遭的收获却是不菲。
最根本的目的达到了!
秦氏妥协,只待寻个瞒天过海的法子,施展金蝉脱壳计,小妇人便被藏在自己金屋中了。
也不急!
现在贾瑛自己还寄居贾府,他外边也没甚安排人的地方,有傀儡在手,秦氏还能撑一段一时间。
不过,待科考上岸后贾瑛也琢磨着,他该置办住处了。贾府好是好,但总有些不方便,寄人篱下的感觉。
正待宝玉做了保证,带着李贵等人跨门而出,却是被贾瑛看见,给当场叫住;
“宝兄弟。”
宝玉扭头一看,立刻露出惊喜状,忙上前见礼,笑着招呼;
“那日上门,瑛哥哥疲惫酣睡,小弟也是不曾和哥哥说话。今日恰好,早先便想向哥哥寻摸做胭脂的法子,今日正好撞见。
走,和兄弟到我那一趟,给兄弟教授教授。”
忽地,贾宝玉把头一伸,用鼻子对着贾瑛身子猛嗅,继而拍手惊喜问;
“瑛哥哥身上什么香?似嚼如兰,还有些熟悉......”
贾瑛大惊!再顾不得问贾宝玉金荣,秦钟之间的破事,忙作热情上前一把拉住宝玉胳膊,故作亲切道;
“不过普通熏香,宝兄弟也许之前闻过。既然宝兄弟相请,哥哥便陪兄弟走一趟。恰好,最近哥哥刚琢磨出个香水儿玩样儿,正待找人品鉴呢!”
嘴里这么说,贾瑛心底却是心急如焚,直呼;这宝玉鼻子属狗的,他身上哪里是什么熏香味儿,分明是刚才秦氏身上沾的体香。他就这么一凑,居然快闻出来了!………
宝玉毕竟还小,且还没有经过云雨之事。加之他平日和小丫头,姐妹们厮混,闻的味儿多了,一时也想不起来秦氏的味道。
又加之,贾瑛一番新品种“香水儿”的诱惑,顿时把心头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宝玉只觉得幸福异常,遂忙抓着贾瑛衣袖,催促着;“快走,瑛哥哥,让小弟见识下你新得的玩样儿。”
宝玉的奶哥哥李贵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这位爷一番保证合着是放屁呢!转头竟然撺掇瑛少爷去做什么胭脂膏子,香水儿、若是再传到老爷耳中......
瞬间,李贵一个哆嗦……他觉得,自己这身皮怕是保不住了。
……
贾瑛被宝玉拉着穿过连廊,两口穿堂,一直来到贾母院宝玉方才停下。
宝玉一骨碌眼睛,扭头对贾瑛作揖道;“瑛哥哥稍等,容兄弟进去把林妹妹唤出来,她也对胭脂膏子感兴趣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