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熊廷弼,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一抹烈阳射入巍峨的宫殿,心情激动的辽东经略在司礼监掌印的引领下跪倒在暖阁中央,诚心实意的叩首道。
\熊卿家,免礼平身。\片刻之后,同样是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暖阁内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寻声望去,身着常服的年轻天子已是行至近前。
饶是熊廷弼曾深受万历皇帝的信任,甚至在其病榻前被委以重任,但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一股热流涌过,呼吸愈发急促。
\谢陛下。\一声清脆的叩首声过后,熊廷弼作势便打算起身,却不曾身旁的天子连连摆手,亲自将其搀起,口中感慨道:\熊卿家坐镇辽东,收拾残局,实乃我大明的肱骨..\
闻听此话,熊廷弼心中暖意更甚,这位见惯了生死存亡的封疆大吏,深邃的眸子中竟是隐隐泛起了些许晶莹。
此时此刻,这位封疆大吏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
...
\爱卿久在辽东,却不知如今局势如何?\待到熊廷弼落座之后,同样回到案牍后的朱由校顾不上客套,便是直截了当的追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喧嚣的乾清宫暖阁瞬间便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
早在努尔哈赤于赫图阿拉建国称汗以前,战争的阴影便是笼罩在辽东大地的上方,朝廷几乎屡战屡败,损兵折将。
待到努尔哈赤建国称汗之后,其麾下的女真大军更是攻城掠地,接连攻克了多座辽东重镇。
如若说此前的过往还能归咎于准备不足,那么去年集结了九边精锐的\萨尔浒之战\则是彻底给朝廷敲响了警钟。
\敢问陛下,觉得这辽东几年可平?\不知过了多久,辽东经略沙哑的声音终是在暖阁内响起。
出乎众人的预料,本应对辽东局烂熟于心的熊廷弼并未即刻作答,反而是\喧宾夺主\的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闻声,眼神殷切的朱由校便是一愣,随即便眼神真挚的摇了摇头,轻语道:\朕不知晓..\
他虽是拥有一定的上帝视角,但这战场本就瞬息万变,似他这等坐镇中枢,从未亲临战场之人,焉敢大放厥词?
见眼前的天子如此言说,原本已是想好了一套说辞的熊廷弼也是随之面露意外神色。
看样子市井中的些许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眼前天子的政治手段及帝王心术,远比其年纪要成熟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熊廷弼不由自主的看向辽东,语气凝重的回禀道:\敢叫陛下知晓,辽镇建奴上马为兵,下马为民,且族中无论老幼皆以骑射见长,气候已成..\
停顿少许,见案牍后的天子并无异样,熊廷弼随即表述道:\辽东气候严寒,建奴不善生产,我大明可以辽沈为根基,稳扎稳打,逐步蚕食建州女真。\
\如此至多十年,建奴便可不攻自破..\言罢,熊廷弼便将目光收回,略有些试探性的看向天子。
他知晓,他的这番言论若是宣扬出去,必然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毕竟谁能想到他提出的法子居然是靠着大明强盛的国力\熬死\建奴。
闻言,朱由校略作思考之后,便是摇头表示否定:\建奴虽是不善生产,但却可通过劫掠蒙古壮大己身,此举不妥..\
尽管依着上帝视角来看,努尔哈赤穷极一生,也仅仅是想要称霸辽东,从未谋生过入主中原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