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诸事不宜。
天光刚刚大亮,稀薄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密密麻麻如蚁群般的建州女真已是越过浑河,兵临沈阳城外。
放眼望去,原本空旷开阔的平原上,入目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建奴放肆的狞笑声与战马焦躁的嘶鸣声,充斥于此间天地。
在女真老酋努尔哈赤的号令下,平日里分布于辽东各地的建奴们纷纷在牛录额真的率领下,于萨尔浒山脚下集合,并于昨日晚间强渡浑河。
在这个过程中,驻扎于奉集堡的明军虽然曾试图趁着女真立足未稳之际发起冲锋,但受限于女真二贝勒阿敏所率领的先锋军,只得在小规模的袭扰过后,眼睁睁望着趾高气扬的建奴们催动着其胯下战马越过浑河,开辟新的战场。
得益于昔日的\萨尔浒之战\以及张家口堡那群\汉奸们\的帮助,曾经茹毛欣血的女真人在兵刃及甲胄上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
虽然规格,形制或者颜色依旧参差不齐,但防御性能终究比昔日以动物皮毛制成的\皮甲\要强上数倍不止。
放眼望去,气势熏天。
而在这群女真建奴的衬托下,本是如一头庞然大物,屹立于辽东大地的沈阳城居然也有些\渺小\,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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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军阵前列,全身上下笼罩在甲胄之中的努尔哈赤拍马扬鞭,在身后无数建奴狂热的眼神中缓缓向前,目光睥睨的打量着眼前巍峨恢弘的军事重镇。
曾几何时,他就好似一条丧家之犬,卸去了全身的傲骨与戾气,苦苦奢求驻扎在沈阳城中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垂怜\,允其能够在女真诸部彼此倾轧的斗争中苟活。
十数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又一次莅临沈阳城,但他已不再是昔日自深山老林之中走出来的\丧家之犬\;明廷也不复昔日之巅峰。
眼前这座令他梦寐以求的军事重镇,即将拜倒于他身后无数女真勇士的铁蹄之下。
稍微落后努尔哈赤几个身位,同样是满脸兴奋的女真大贝勒代善及二贝勒阿敏等人也在窃窃私语,获悉沈阳城的虚实。
\兄长,明廷熊蛮子胆小如鼠,紧闭城门多日,并提前于城外挖掘壕沟深堑,料想当是做足了准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高居于战马之上的阿敏便是表情凝重的朝着身旁的代善低喃道。
尽管努尔哈赤已然率领国内勇士倾巢而出,但不知怎地,非但没有给予阿敏半点安全感,反倒是令他愈发不安。
当明廷不再\好高骛远\的选择与他们大金于正面野战,而是凭借着坚城利炮固守,他们大金真的还能延续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的神话吗?
\那又如何?!\闻声,还不待大贝勒代善有所反应,努尔哈赤略毫无感情的声音便在众人的耳畔旁炸响。
\父汗..\见努尔哈赤的目光望来,代善先是不动声色的朝着阿敏摇了摇头,旋即便是纵马向前,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好似全然没有因为些许微不足道的\琐事\被废黜太子之位,而心怀不满。
\代善,依你之见,我大金多久能够拿下这城池..?\轻轻摆手,将代善唤至身前之后,努尔哈赤便是不辨喜怒的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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