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在\吉木\的率领下,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休整的数十名夷人终是如约抵达了修建于丹山脚下的永宁城。
不过因为他们\身份低微\,且并非族长奢崇明的嫡系,自是没有入城休整的资格,只能就近于城墙脚下休息。
好在如今正值六旬下旬,纵使入夜之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丝毫没有凉意。
并且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仗着\吉木\与城中贵人老爷的关系,他们这群人成功吃到了一顿久违的饱饭,其中还掺杂着几块平日难得一见的肥肉。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是靠在城墙脚下和衣而睡,但迟迟没有睡意的那黑却是盯着不远处漆黑的城门想入非非。
都这个时候了,大权在握的\族长\奢崇明在忙些什么呢?会不会早已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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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进入于丹山脚下重新修筑的永宁城,其中规模最为恢弘,依山而建的建筑便是所谓的\宣抚司衙门\,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于黑夜里显得格格不入。
署衙深处的官厅中,角落处熊熊燃烧的火盆在驱散黑夜的同时,其噼里啪啦的声响也为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分窒息感。
放眼望去,官厅的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以及残存着血渍的甲胄,装饰陈设与当下大明最为流行的风格迥异,瞧上去颇为诡异。
此时官厅的中央赫然端坐着一位粗豪壮汉,身穿夷人传统服饰,腰间挎着长刀,一脸桀骜的微眯着眼睛。
而在另一侧,则是坐着一位神情颇为跳脱的年轻人,面容与上首的粗豪壮汉有三分相似。
\这么说,奢世续那老妇,终于死了?\
半晌,近乎于神经质般的狞笑声于黝黑的黑夜中响起,粗豪壮汉脸上的刀疤也是随之剧烈抖动着。
\阿爸,成都府传回的消息,已是确认过了,肯定错不了。\闻言,年纪约在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便将手中把玩的葫芦扔至一旁,颇为兴奋的回禀道。
自己的阿爸本就在族中大权在握,如今唯一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父子地位的\奢世续\已然在成都府病亡,从此永宁便是他们父子的天下了!
\巡抚衙门那边怎么说,还是不肯赐予新的印信堪合?\几个呼吸过后,粗豪壮汉缓缓隐去脸上的笑容,转而一脸凶狠的咆哮道。
他奢崇明不仅是叔父奢效忠的亲侄子,还是自己父亲的\嫡长子\,在奢崇周那病秧子暴毙之后,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
可恨奢世续那老妇人执迷不悟,将奢崇周病故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始终不肯交出\宣抚使印信\并承认他的地位,甚至还趁他领兵外出之际,搬到了成都府,寻求明廷的庇护。
\阿爸,\提及此事,作为奢崇明长子的奢寅也是收敛了脸上的激动,转而气愤道:\徐可求那老匹夫只会装聋作哑,收了我奢家的银子,却是不肯为我奢家办事!\
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宣抚使印信\,他们父子这几年送给四川巡抚徐可求何止十万?
但最后换来了什么?不过是明廷天子,一句不轻不重的\嘉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