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不过盏茶的功夫,清脆的鸣金声便于森然的永宁军阵中响起,宛若一记巨锤,狠狠的敲击在诸多永宁狼兵的心头之上。
下一秒,望着\梁王\奢崇明渐渐远去的黑色大纛,原本悍不畏死的永宁狼兵们顿时如蒙大赦,也不待身旁的将校吩咐,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后方营地逃窜。
伴随着一阵骚乱,血肉横飞的正面战场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密密麻麻的永宁狼兵们纷纷潮水般退却,留下一群躲在盾车或夯土后,不断弯弓射箭的弓弩手们于原地骂娘。
也许是知晓大势已去,这些本是牢牢占据着主动权的夷人弓弩手们也不顾往日森严的军纪,将手中弓弩胡乱一丢,便是跟在大部队身后逃窜,以免沦为殿后的\炮灰\。
...
成都城头,身上甲胄早已被鲜血所浸透的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强撑着筋疲力尽的身躯,不可思议的盯着城外永宁狼兵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中满是惊疑。
自己虽是凭借着地形优势,将\孤军深入\的永宁狼兵所重创,但受限于双方悬殊的兵力,城外的永宁叛军仍是牢牢占据着战场的主动性。
但眼下,明显是打算殊死一搏的永宁狼兵为何主动鸣金收兵?
\懋和兄,贼酋奢崇明这是退军了?\半晌,颤颤巍巍的声音于血腥狼藉的城头上响起,打断了朱燮元的思绪。
抬眼望去,只见得同样披头散发的四川巡抚徐可求已是出现在城垛后,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啊,退军了...\相比较其余\临阵脱逃\的文官,眼前四川巡抚徐可求的表现已是可圈可点,朱燮元原本犀利冰冷的眼神也是缓和了不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身旁的巡抚大人倒是以实际行动践行了何为\守土有责\,极大程度的振奋了城头将士们的士气。
但城外的永宁狼兵为何会突然退兵呢?这成都府明明已是岌岌可危了啊?怀揣着同样的疑惑,心情沉重的两位文官重新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城外。
此时,原本在空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大纛已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唯有城外的遍地狼藉以及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在默默诉说着成都府刚刚经历的一切。
\布政使大人指挥有方,卑职佩服,\就在朱燮元及徐可求相顾沉默不语的时候,四川总兵林兆鼎早已沙哑倒的声音也是在城头上随之响起。
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作势要上前为他包扎伤口的亲兵,身材魁梧的林兆鼎斜靠在城垛上,眼神很是狂热。
刚刚战事最为吃紧的时候,他甚至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却不曾本是一边倒的局势,硬生生被朱燮元扳了回来。
作为\进士及第\的文官,朱燮元却敢于直面骁勇善战的永宁狼兵,靠着手上的长枪与身上所佩戴的甲胄以身作则,与众将士共同进退。
若无朱燮元亲自督战,只怕本就是苦苦支撑的将士们早已在永宁狼兵犀利的攻势下不堪重负。
\懋和兄?!\也许是不满被朱燮元抢了风头,本是沉默不语的四川巡抚徐可求突然尖叫一声,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本是镇定自若的左布政使朱燮元也是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魁梧的身躯为之微微颤抖着,目光死死盯着城外,好似发现了某种变故一般。
见状,四川总兵林兆鼎心中便是咯噔一声,赶忙举目朝着城外望去,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绝望。
莫不是永宁狼兵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