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贺恒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结果乔然拉着他的手因着惯性一个趔趄没站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摔着,这下贺恒又不敢再躲他了,只好一手扶着对方的腰,站在那里任由小鲛人在他身上忽然摸索。
在触碰到对方手背流淌下来的温热液体时,乔然听到身前的男人“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瞬,小鲛人的长睫蓦地轻颤了两下,语调中也染上了几分急切,
“你受伤了?”
看着乔然仰着小脸望向自己的那副不安神情,贺恒当即伸出左手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后颈,示意自己没事。
但乔然却丝毫放不下心来。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
虽然乔然看不见贺恒的伤口,但光凭直觉他都能感受到男人的伤口在刚才被碰到时有多疼。
想到这,他立即叫来了王叔,
“劳烦您拿一下处理外伤的东西过来。”
在王叔拿来了纱布和处理伤口用的药酒后,乔然拉着贺恒坐到了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用棉布沾着药膏替贺恒处理手背上的伤口,还不忘嘱咐道:
“要是疼了你记得和我说。”
贺恒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小鲛人替自己上药时的专注神情。
乔然的动作有些笨拙,有时候会找不到方向,有时候药会涂出界,但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上药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乔然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落在了他唇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见状,贺恒伸出手替他捋走了鬓边的发丝,略带着薄茧的指腹却在无意中擦过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在感受到贺恒指腹温热的触感的那一瞬,仿佛有股微电流跃过一般的,乔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带着手下的动作都放慢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耳朵尖尖又开始浮现可疑的薄红。
小鲛人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努力抑制住这股奇怪的冲动,强迫自己再次集中注意给贺恒上药。
可是刚才贺恒指腹擦过自己嘴唇时粗糙且温热的触感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烦死了!
烦死了!
怎么会这样啊?
小鲛人感觉脑海中的思绪像是缠绕在一块儿的红线一般几乎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为什么贺恒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能引起自己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小鲛人低头不语的模样,贺恒完全不知道乔然此时的小心思,只觉得他像精灵一样尖尖的耳朵红起来格外的可爱,下意识地便伸手捏了一把。
谁知小鲛人被自己这么一碰就像触电似的便往后边缩,紧接着匆匆忙忙地帮他缠上纱布,慌里慌张地说了声,“好了。”
贺恒在他手心写下“谢谢”。
随即他低头看了眼对方帮他包扎的伤口。
手掌上缠了一层厚重的白纱,贺恒动了动指节,手指在厚重纱布的重重束缚下显得不是那么灵活。
这种感觉让他又回忆起了当时一拳锤在符韫维脸旁墙上的那一幕。
脑海中浮现出符韫维面容的那一瞬,贺恒心中积攒许久的那股怨气又一下升了起来。
看着自己手上缠绕的层层白纱,此刻贺恒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是之前那一拳没砸在墙上而是砸在符韫维脸上就好了。
最好能让对方也体会一下失去双目的痛苦。
在确认了符韫维就是挖走乔然眼睛的原主之后,贺恒想让他去死,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这个人渣了。
这种极端强烈而又无法宣泄的情绪让他宛如被桎梏住的笼中的困兽一般。
在贺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左手就已经将身下的被褥给捏得皱成了一团,指甲也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可就在这时,一双手轻轻地环上了自己的后背,身前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怀里好像突然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贺恒低头一看,却发现小鲛人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乔然将脑袋搁在贺恒的颈窝处,伸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男人的脊背绷得很紧,就像只蓄力的豹子似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但小鲛人却一点都不怕,他抱着贺恒安抚似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他能感知到贺恒现在的情绪不好,于是乔然仰起头试探性地问对方,“大柱,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被对方搂住的一瞬间,贺恒原本紧绷着的肌肉蓦地放松了下来,他回了两个简单的字,“还好。”
乔然对他这个回答一点都不买账,
“你骗人,你就是生气了,否则回来的时候手背上的伤口又怎么解释?”
见状,贺恒无奈地叹了口,对方这么一抱他,他还怎么气得起来?
下一秒,他伸出手轻轻地回搂住乔然,
“我现在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真的吗?”
小鲛人仰起了脑袋,愣愣地望着他,显然是有些不信。
“真的。” 贺恒拉过乔然的手在上面写到,
“哦。” 乔然点了点头,但却依然没有放下心来。
本来出门前还问他要不要吃桂花糕的,结果回来的时候不仅变成了一言不发的炸药桶还把自己的右手弄得血肉模糊的。
贺恒刚才在外面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想到这,他又追问道:“大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鲛人的语气很软,贺恒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沉默了半晌,他还是告诉了对方,
“碰到了一个......很让我生气的人。”
乔然:“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贺恒搂着小鲛人,在他掌心上写道:“他伤害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听到男人这么说,乔然有些心疼,
“有多重要?”
“就像阿然的眼睛一样重要的东西。” 犹豫了许久,贺恒还是问了出了那个问题,
“阿然......阿然被人.......被人骗走眼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听到对方这话,乔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他将脸埋在贺恒怀里,小声地说了一句,“很痛......”
小鲛人那种带着委屈又有些无助的音调让贺恒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蓦地被人攥紧了,他又问道:
“那你恨他吗?”
“恨。”
乔然:“当时我恨不得我遭受过的痛苦百倍偿还到他身上。”
贺恒:“那如果阿然现在忽然发现他出现在了你眼前了会怎么做?会想报复他,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吗?”
“会......”
乔然的这个“会”字明显比前面的回答声要轻了许多,说到这他又忽然沉默了下来,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
半晌,
“但现在比起报复那个人......” 小鲛人把脸埋进贺恒的颈窝,鼻尖在无意中蹭过男人的侧颈,
“我更想要你好好的。”
他表达真心的方式很笨拙,
“我不想你不高兴。”
乔然恨那个骗走他眼睛的人类,但他更喜欢贺恒,比“恨”还要多一点。
报复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或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现在乔然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过得开心。
这一瞬,贺恒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下,环在对方腰上的双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
他将小鲛人摁进自己怀里,感受着对方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和身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像是春雨融化了冬日里的寒冰一样,贺恒先前的那股怒气逐渐消散了......
而另一边的东宫内,
符韫维勃然大怒地将书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刚才他被贺恒掐着脖子提到栏杆边上的那种窒息感还历历在目。
想起性命被对方拿捏在手中的那种羞辱感,符韫维感觉自己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和对方结盟的计划必然是不可行的了,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贺恒体会一下身败名裂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守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主子神色的李俞却突然出声道:“太子殿下,属下先前去临渊阁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符韫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向他投去一道阴鸷的视线,
“讲。”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正常人一般用拳头把墙砸裂,手很可能会骨折。
但恒宝不是正常人,他是贺·傲天·铁柱,所以就算出现了他一拳把墙打穿的情节也希望大家不要太大惊小怪(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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