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小院时,天已蒙蒙亮。
苏昼跨入院门,发现了一丝异样。
现在正值四月天,院中那株银杏却一夜之间落叶满地,整颗树光秃秃的。
不过树身上那道伤痕倒是消失了,至少从外表看不出破绽。
见状,苏昼也不再理会,稍作休整,将人皮幻面戴在脸上,化做一名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直接出发。
人烛境五阶的修士,一两日不睡全无问题。
苏昼并未去猎师会注册接取委托,而是径直出城。说不定想找的线索与委托者相冲突。
他朝着地图上的标记地点赶去,脑中快速闪过夏江给的资料。
那处洞府位于明楼城数百里外的药山山脚。药山并非特指一座山,而是一整片延绵起伏的山群。正片山地多出产各种药材,因此而得名。
有人怀疑那座洞府是苦行修士的居所。
所谓的苦行修士,信奉肉体和心灵的痛苦可以磨砺意志、增强对灾息抗性。他们相信苦行能延长身体异化后保有理智的时间。
因此这群人有时做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比如用特制的鞭绳鞭笞自身、睡在荒野或是大街上等等。
猎师会分析,除了苦行修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竟然会在荒郊野外独自挖个洞府长居。但苏昼总觉得这个结论有点草率。
他正想着,人已行至一大片芦苇荡。晨曦中,湖面光点闪烁,浩浩然一望无边。
远处芦苇荡更深处,隐隐有个村寨。
要去往洞府,就得坐船。
芦苇荡旁,一个头戴斗笠、手持长杆的船夫,正坐在一艘漆黑的乌篷船上。
船家挽起裤脚,正美滋滋抽着旱烟。他看着约莫五十岁,脸上满是刀刻般深刻的皱纹,但双目有精芒闪过,显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乌篷船周边围了三四个修士。
“还有人要渡河么?一船五位乘客,共一块诡晶。”看到苏昼,船夫吆喝开来。
正在等待的四名修士也齐齐看向苏昼。
苏昼惊奇道:“不知这湖有多大,船费付的竟是诡晶。”
船家闻言,深吸一口旱烟,颇有些得意之色地回道:
“看来这位爷定是初来乍到。老头子我已经在这儿渡船三十多年,就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吃饭呐。”
船夫指了指远处跟個小点儿似的村寨,自称是村寨中人。
“数里外有一处洞府,本身没什么东西,却盛产阴诡。运气好的话,杀掉阴诡偶尔能掉落诡晶,隔三差五都有缺钱的修士来这儿。”
“这片芦苇荡虽大,但对修士来说不算什么。麻烦的是过了这片湖,连着是一条‘阴河’,想入洞府,必过阴河;想渡阴河,非我这船和特殊的渡河技巧不可。”
说着,他拍了拍通体乌黑的乌篷船。船头供奉了一个小型雕像,似乎被淋过什么液体,长年累月下来,被浸成了暗红色。
船身不知何种木材所制,质地细密。外侧似乎有被什么东西抓挠过的浅浅划痕。
见苏昼还在观望,四名等待的修士中一位着布衣者也对苏昼说道:
“船家所言非虚。我们几人也是在等着凑齐人数开船呐。”
苏昼点点头,于是五名修士一起登船,将诡晶付给了船夫。
收好诡晶,船夫脸上的褶子因笑容绽成一团菊花。
“开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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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船头,双臂发力,长竿顿时弯出一道弧。乌篷船就这么荡悠悠,向湖中心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