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三叔带着苏昼来到最尾端的空屋:
“你先坐,我去拿东西。”
说完便离开了。
苏昼趁机打量着黄泥巴墙小屋。这间屋子看上去少有人来,拐角粘着不少积满灰尘的蛛网。狭小逼仄,连仅有的小窗都被破木板钉上了。
很快,范三叔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盏只剩下底油的烛台和一面崭新的铜锣。这闪着光泽的铜锣成了破屋唯一一点亮色,十分扎眼。
范三叔看着已经到底的烛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将两件东西塞到苏昼手中:
“油灯省着点用。晚上的时候记着,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范三叔顿了顿,继续道,“等你门口出现动静的时候,记得敲锣,边敲边喊‘恭喜恭喜’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明白了吗?”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苏昼皱眉:“会出现什么动静?”
范三叔顿时把头要得跟拨浪鼓似的:
“说不得、说不得。说了‘它’要不高兴的。总之到时候,谁家门口有了动静,谁家就要敲锣打鼓、恭贺新喜。不光是你,咱家也要……别问这么多。你跟着做就行,保你一晚平安。”
又指了指墙角一只破夜壶:
“要屙屎屙尿在那儿,早点清空肚子,免得到时候吓尿了。”
这话听得苏昼眼角一抽。
范三叔说罢,“砰——”的一声关门出去了。但他并未离开,而是蹲在门口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昼心念一动,分出一道诡影闪出门外。
诡影站在破败的院子内,被昏日拉长,与园内张牙舞抓的树影结合,不分彼此。
诡影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看着范三叔正在苏昼的小屋门前摆放纸人纸马。
似是感觉到冷意,范三叔微微打了个寒颤。他缩了缩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快步回主屋去了。
范三叔在进屋前,同样在主屋门口摆上了纸人纸马。
苏昼操纵诡影,看向了门口的纸人纸马。那些惨白的纸人做工平平,一半画了个丫鬟头,一半画了仆役帽。涂着两坨红胭脂的纸脸上,画出生硬的假笑。这些纸人纸马和顺水而下的纸钱一样,没有丝毫灾息,都是烧给亡人的寻常物件罢了。
现在不过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最顽劣的孩童都不吵不闹,乖乖躲在家里。整个寨子好似无人荒村,萧条冷寂。
四下无人,苏昼的诡影很嚣张地踩在泥墙与枯树的阴影间,在村寨中游走。
它先来到了范三叔主屋下,听到桂枝的啜泣:
“当家的,你说是不是因为昨儿的喜妹?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虎子明明喝了神婆给的符水,怎么还不好……”
“莫说了,明天不行,带着那钱银子去城里看看。”范三叔烦躁的声音传来。
诡影拾阶而上,继续深入村寨。
他注意到,家家户户屋门口,都摆着纸人纸马,皆是喜庆的丫鬟仆从打扮。
走到寨子半腰处,有一户人家旧院中,漫天飞舞着白色的纸钱。紧闭的屋内正传出隐隐哭声:
“幺妹儿哟……”
这家死人了?死掉的这人,会和夜里的活动有关吗?
苏昼沉吟着,继续操纵诡影往寨子最高处走去。那里有座孤零零的宅子,应该是村长或者神婆的住处。
忽的,诡影一顿,它感应到那里有一具尸体。
try{ggauto();} catch(ex){}
苏昼本想靠近看看,可惜已超出诡影能离体的距离,只得遗憾收回。
山里的夜晚来得早,没过多久,黑暗笼罩了大地。林地夜间潮气浓重,凝成了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虫鸣。清冷的月光洒下,衬得万物都化作诡影重重,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