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很快,在这个星期五的一早,张紫同学就走进了学堂的办公室,举着右手,认真地喊道:
“报告,袁老师,我妈请你明天来我们家家访。”
他一脸愕然。办公室的老师也一脸茫然,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他本来想说今天放学后就要回家,明后天家里有事什么的,但还未等他开口,这小女孩似乎看出了他和他们的错愕,又认真从容地补上了一句:
“我妈请你明天一定要来,今天你就不要回家了,在学堂里睡,明天一早就来我家吃早饭,我到路口来等你!”
女孩一口气说下来,脸不红心不跳。他正想说让我考虑考虑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老师,明天见!”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家访,是应该家访一下了,看看家里的情况,看看张红这个苗子,能不能再拔高一下,张紫这个妹妹,懂事倒是很懂事,成绩也可以再拔尖一下,争取进入前三名,张绿这个小家伙,不打架,不哭鼻子,也算是阿弥陀佛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其他的老师说的,因为他从来也不敢以发命令的姿态自居,也没人会认可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发出的指令。
果然,邦宁老师发话了:
“她妈请你一个人去,我们就不好去了。呵呵,她们家的情况,我们熟悉得很,也没有必要去了,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更好说话。呵呵,呵呵呵呵!”
话语中,似乎有些阴阳怪气,特别是后面的几个“呵呵”,就好像是“突突突”地在发射即时爆炸的炮弹。
“对对对,小袁去就行了。就你最顺路呢。我明天呢,山那边有几根木头,要扛回来,不要霉掉了。哈哈,听说她妈妈也读过几年书,要不是有神经,唉,你去了解一下也好。”世珍每次都接得最快。
他知道这两先生是一伙的,从来都是一唱一和,他这个外来的和尚不好念经啊,只好搬禾花这个年轻的救兵了,虽然明知希望不大:
“何老师,你教了张紫同学的数学,要不要一同去一下,争取家长的配合?”
“这个呀?”
禾花用手掌撑了撑下巴,作思考问题状,眼睛却瞄着世珍老师。他不知道世珍老师有没有使眼色,因为他的目光不敢随意摆动,怕他们看出自己内心的虚弱,但禾花很快地就做出了回应:
“对了,我明天跟我爸说好了,要去赴圩买肥料,走不开呢,况且,是礼拜六,你是不是也要休息一下?”
“她倒好了,不仅直接拒绝,还要把我劝退,听起来还蛮关心人的样子,哼,不支持我,还能叫关心,假惺惺!还亏她是个年轻人,肯定是学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老奸巨滑。不过,不要紧,我才不希望他们去呢,碍手碍脚,不好说话,人多了,怎么可能有真话?”他愤愤地想着,一下子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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