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装斧木箱的盖子,陈舟不禁想到。
“后来在岛上生活的那些年,鲁滨逊有没有因为斧子质量差而后悔过呢?”
可惜,鲁滨逊已死,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
离开货舱,陈舟来到了紧挨着厨房的独立储藏室,这个房间的位置差不多在船尾楼正下方,比其它储藏室宽敞些许,房门同样装有门闩。
房间内存放着大桶黑面包还有少数高级海员的特供食品,包括用油纸包裹着的白面包,味道和卖相更好的奶酪,以及风干肉。
黑面包桶的空隙中塞着几个空麻袋,袋底残余一些麦麸皮和稻粒。
陈舟知道麻袋里的这些稻谷和大麦种子能够发芽,便把麻袋带走,准备放到上层木箱中妥善保管起来,避免它受潮发霉。
一路探索,船只中总有意外的惊喜,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很久没有像这般忙碌,从早到晚基本未站脚,当走廊变得昏暗,疲惫感也悄悄爬上陈舟身体各处。
太阳沉入远山,油灯的光芒显得愈发明亮。
脸庞笼罩在温暖的昏黄灯光中,陈舟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决定结束一天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要吃顿丰盛的晚餐,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储藏室,取了块干净的白面包,回到厨房倒一大杯热水,温一温剩下的奶酪炖面糊,掏两张面饼丢给大狗,又盖上铁罐的盖子。
伴着皮靴拖沓缓慢的声音,陈舟踏上了楼梯。
大狗为获得主人的奖励而高兴,叼着面饼,骄傲地仰着头,爪尖踩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的乱响,寸步不离地紧随在他身后。
雨声绵绵。
千万条银丝荡漾在夜空中,滴在甲板上,溅起一连串透明涟漪。
油灯旁笼着轻雾般的水汽,晕染得光芒黯淡,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自然的白噪音使世界回归到一种原始的静谧中。
放好麻袋,回到大副房间,关上窗,点亮吊灯。
烛火的些微暖意烘烤着异乡人孤单的心。
拖出扶手椅,坐在航海桌前,泡一杯热茶。
银杯逸散的芳香旁,陈舟用精致的银勺搅动着面糊,小口咀嚼着白面包。
大狗慵懒地卧在桌边地毯上,将身体蜷缩成“C”形,没多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雨声越来越大了,打在船尾楼屋顶噼啪作响。片刻,闷雷也加入了鸣奏。
陈舟的咀嚼声淹没在狂泻的雨幕中。
他未曾理会,只是脱下被淋湿的外衣,将其挂在衣架上晾干。
就这样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吃完了饭,陈舟收拾好餐具,取出笔墨,回忆着贴吧那些不知真假的行业大佬分享的知识,将它们书写在了纸上,省得日后遗忘。
随后他又拿来记录物资数量的本子,将今日探索船只的所有发现都写在了上面,包括那罐被他丢掉的油脂。
期间,他不时停笔,静静回想着是否有遗漏的细节,直到确定完善,待墨迹变干才合上本子。
最后,陈舟取出了几张宽大的牛皮纸,开始用桌上的尺子绘制木筏的图纸。
直尺上的刻度不知是英尺英寸还是米,很是影响陈舟进行尺寸的计算。
多亏在大学绘制过无数张CAD图纸,他对于比例的把握很精确,虽然受了些影响,但榫卯木筏的结构毕竟简单,多费些心思,最终也算顺利完成了。
有了图纸,明天正式开工的时候就能胸有成竹。
从前为别人做事的时候,陈舟都是尽量节省步骤,领导不提的绝对不做。
此时关乎自己的工作效率,陈舟不但绘制了图纸,还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表,规定了每日必须完成的进度,以鞭策自己努力工作。
“果然,给自己打工才能狠下心剥削,吃多少苦都不闹脾气喊累。”
大约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海上已完全进入深夜,这阵雨也停歇了。
打开窗,乌云被风揉成了乱絮。
天幕澄澈,群星闪烁,月光明媚。
扣上见底的墨水瓶,吹熄灯,陈舟腰酸背痛地躺在吊床上,没有多余精力胡思乱想,转眼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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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日,这是挑战开始后的第三天。
后半夜再未下雨,陈舟一觉睡到天亮,清早起床又是一个大晴天。
睡前他隐约记着要观察何时涨潮,躺到吊床后睡意弥漫上来,连衣服都没顾上脱就失去了意识,清醒过来才重新记起。
但时机已经错过,只能再等今晚。
经过一夜的发酵,昨日忙碌整日的劳累变成了酸痛的四肢和发紧的肌肉,使陈舟感觉非常不适。
但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还剩不到23天的时间。
稳妥起见,在风暴来临前两日,他就得离开这艘注定被撕碎的船,将所有物资都搬运到岛上并建造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木筏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根据图纸上的数据,陈舟需要建造的木筏长度三米,宽度两米,底部采用双层结构,以避免海水打湿货物。
为了能让筏子的航行更加顺利,他还打算给它安装一个简易锚和船帆。
毕竟此前从未使用过船桨,陈舟对自己是否有技术顺利划走这艘木筏保持怀疑。
在这种前提下,能够拥有更多的动力选择无疑是更好的。
粗略估计,建成后,除陈舟和船锚船帆的重量,这艘木筏的安全载重范围大概在150~200公斤左右。
运输途中,筏上的货物不能积压在同一侧,需尽量保证左右前后重量一致,这样才不会翻船。
在装载货物时,也要根据安全载重范围估算,防止超载产生事故的同时,也要避免载货量不够浪费时间。
木筏的四根主要框架陈舟打算用船上存放的两根备用撑帆横杆制造。
其实主桅杆撑帆杆的粗细程度要比备用横杆更合适,但陈舟没那个胆量爬上主桅杆锯掉主桅杆撑帆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