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心中一动,当时林平之从“急流勇退”想到了他爹,现在看来,这老家伙说的正是刘正风金盆洗手,可谓真·人间清醒。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矮胖子和一个穿绸衫的汉子身上。
门口坐着的,正是真·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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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方才那卖唱的倒是同样的瘦弱,不过身形显得高大一些,脸部的棱角也更加分明一些,一双眼眸更显得高深莫测。
刚才就是矮胖子和绸衫汉子在起劲讲衡山派内斗,若不是刘三爷退让,就会引发激烈的械斗之类。
莫大先生就不断插播胡琴,惹的一个年轻人扔出一枚铜钱喝斥。
莫大还道了个谢。
只听那矮胖子又道:“他怎么会来?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刘三爷既然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路平紧紧盯着门口,心中还有一点激动,就在此刻,莫大先生就该站出来了。
一剑砍七杯的江湖名场面就该出现了。
“衡山派内讧,却便宜了三伙人。”那矮胖子忽然叹道。
路平一口茶叶差点喷出来,那莫大只是身躯微动,一听此话,又坐了回去。
“这话怎么讲?”绸衫汉子道。
他得意洋洋说道:“排教入江西,侵占江右水路,让衡山派失去一大膏腴之地,衡山派却无法顾及,这是一失;
田伯光到衡阳,口出狂言,肆无忌惮,羞辱衡山派,衡山派却毫无反应,放在前些年敢想吗这是二失;
衡州市井商贾素来听刘三爷之命,衡州府推官上任第一天,便清查群玉院,刘三爷无可奈何。这是三失。
要我说,这一失去利益,二失去威名,三失去地利。金盆洗手之后……嘿嘿,怕是衡山派的日子不好过吧。”
众人悚然动容。
路平盯着矮胖子也啧啧称叹。
不愧是衡山城中真正的江湖做题家。
他回想原来时空中矮胖子的话,虽然很多信息的错误,导致他在莫大和刘正风矛盾上,得出了错误的答案,但是比起城中大多数限于“衡山派处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世”中的看客来说,这家伙也是一位人间清醒。
绸衫汉子叹道:“诸位可曾听过射雕话本。几百年前,衡山就有一群武师威震天南,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一双铁掌,打得衡山派众武师死伤枕藉,江湖除名。”
花白胡子闻言也喃喃自语道:“王霸强并弱,兴亡古到今。这江湖大派的兴衰,和王朝的兴衰有什么差别。”
众人或吃茶点,或品香茗,想起刘正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就要成为衡山派兴衰的转折点,天南江湖失去震慑,必然动荡不安,不由得都一时沉默不语。
莫大坐在门口,叹息一声,眼神竟变得无比失落。
路平忽然长笑道:“诸位试想,各大门派一旦内讧,外敌必然接踵而至,莫大先生身为衡山掌门,岂能不自知?即便如此,却依旧和和刘三爷势成水火,要以我说,这衡山派门户若是沦亡,莫大先生不能团结同门,共御外侮,当是其中之罪魁。
这等心胸狭隘,难怪一剑只刺落三头大雁,刘三爷倒是胸怀大局,剑法更胜一筹,也理所当然。”
莫大豁然站起,不找矮胖子,径直走到路平面前,摇头道:“你胡说八道!”
路平眼前青光一闪,莫大已从胡琴中拔出一柄细细的长剑,七声急促的声响,便缓缓收剑入琴。
那莫大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胡说八道!”
众人皆瞠目结舌,目送莫大缓缓走出茶馆。
“一剑断七杯,当真好剑法。”路平道,“这位前辈,一定是对兄弟阋墙深感痛心的‘金眼雕’鲁连荣先生。”
莫大一脸的黑线,回头看了一眼,一阵苍凉的胡琴声响起,很快就消失在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