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站在君烨院子外面,努力理清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知道主上对待那女影卫南弋特殊,有些时候会在她身上留了几分心思,原以为主上只是惜才,想培养提拔一下她,却不曾想主上居然对她那般在乎。
他跟了君烨十多年,君烨面对任何事情一向冷静克制,果断干脆,也从未花不需要的时间与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更让他担心的是,主子似乎对那女子生了男女之情,恐怕主上都没有发现。
那女子不可小觑,才能不俗,无论是在子霄谷在影卫楼还是在这煜王府,她都能让主子留意到她。
当初,他奉主子命令调查她的来历,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当时也有些怀疑。
若是她真的存了些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他定会毫不犹豫、无声无息解决她。
见了君烨,夜枭道:“昨日谷里来人,药王有封信给他徒弟,并且……还送过来一箱子东西。另外,药王还给主上写了封信。”
君烨道:“替我看看信中说了什么。”
夜枭打开信,大致明白了药王的意思。
“回主子的话,药王想给他徒弟送炼药的药鼎。只不过,药王尊重主上的意思。”
君烨走到窗边,闻得几声鸟鸣。
“那便允了。近水楼台,子霄阁的丹药倒是不用次次都往谷里取了。”
“是。”
“药王既然送了东西过来,便也给她送过去。”
“还有一件事,宁王府一早便来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只说是答应给主上侍女的彩头。宁王府的人本是想让南弋谢恩,被属下给打发了。”
君烨又想起昨日南弋吟诵的那首诗来,当时她是那般无畏自信,张扬出彩。
“在西边给她安排一处单独的院子,不需要安排其他的。”
“属下明白。只是属下还有句话想禀告主上。”
君烨淡淡看了他一眼:“说。”
“主上是否要再次调查一下南弋的身份和来历?”
“你是想告诉我,你上一次的调查不够完备么?”君烨转身看着夜枭,语气有些责备。
“只是属下觉得,凡事不得不防。”
“不必。我自有打算。”
夜枭只好低头道:“遵从主上安排。”
“今日我要进宫,你下去准备一下。还有,过几日让夜泠在子霄阁见我。”君烨收回目光,低头看见自己银白色衣袖上的竹叶绣纹。
白色纯洁无瑕,青竹高风亮节,只可惜,他到底是喜欢着一身黑色。
一位宫女绕过芳兰殿外的几处花草,脚步轻快地来到了雕梁画栋的正殿门口,刚进门便闻得室内幽幽香气,缠着夏日的微风隐隐浮动。
“娘娘,煜王已经入了宫门,此刻正在去往正和殿的路上。”
张若兰放下手中描摹着眉尾处钿花的细笔,仔细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戴着妆台上红玉镯子一边道:“圣上在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正和殿当值的人说,司礼部的左大人待了两盏茶的时间,刚走没多久。”
那侍女又道:“今年十月初十乃是圣上五十大寿,要准备的事情自然是比往年多。奴婢听说,清元门的少主到时候也会来拜贺。”
“圣上治国有方,龙腾国一日比一日强盛,清元门自是有意拉拢的。”张若兰转了转手腕上的玛瑙镯子,似乎想到什么:“半夏,明日去宁王府请二殿下进宫见我。”
“是。”
“让正和殿的人盯紧了,有什么事立刻禀告。”
那正和殿门口的门侍远远地便瞧见一身白衣轻袖的大殿下朝着这边走过来。
身材修长挺拔,长袖临风,墨发如瀑,当真是这宫里头难得一见的好颜色,瞧着就像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似的。
只可惜啊,这大殿下模样长得好看,就是不得圣上喜爱。到底比不得芳兰殿那位生的二殿下得宠。
“见过煜王。”
“陛下可是在里面?”君烨问道。
“小的立刻通传给陛下,还请煜王等候片刻。”
那门侍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恭敬地请了君烨进殿。
“拜见父君。”君烨朝着那坐在书案前的人拜了一拜。
君且并未抬头,在奏书上批了几个字,才道:“不必多礼,见朕何事?”
君烨直了直身体,道:“父君让儿臣查的司户监徇私贿赂一案,已经彻查清楚。涉及共十一人,八人出自司户监,三人出自司刑监,十一人皆受收押在案,听候发落。所涉脏款银两,皆已查封。这是十一人罪状记录册,除受贿之外,还有若干罪行。请父君过目。”
君烨将东西呈了上去,君且看后一怒,冷声道:“朕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在眼皮子底下干此等违法之事,结党营私,私相受贿!”
“父君息怒,栋梁之大皆有蠹虫,这十一人等如何处置还请父君定夺。”
君且思忖了片刻:“此案涉及甚广,须由大理丞严加审问,不可放过一个。此案你立了功劳,想要何赏赐?”
君烨微微拱手行礼道:“为父君排忧解难,是儿臣本分。”
君且看着站在殿中一派淡然的君烨,刹那间脑海里有些景象一闪而过。那尘封已久的回忆,让他倍感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