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赐你百两黄金,再升一品级,你可满意?”
君烨淡淡一笑:“谢父君。”
君且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你母君遗物里有一块玉佩……到时候便也一块送去你府里。”
君烨晃了晃神,垂下眼眸:“……谢父君赏赐。”
出了正和殿,夜枭便迎了上来。
“王爷。”夜枭见君烨脸色有些微微异样。
“出宫吧。”
“是。”夜枭应道,便什么也没说。
君烨看见正和殿四四方方的砖墙,倒是觉得陌生极了。
偌大的皇宫,藏了那么多人和事。只是,他想去的那个地方却已经是人去楼空,如今,他也没有踏足的勇气了。
他的父亲,他的父君,将那处地方尘封多年,真是不知道他是悲痛欲绝,还是虚心不已。
出了宫门没多久,夜枭坐在马车外面问君烨道:“主子,可是要回府?”
“不必,去寄雨楼。”
夜枭明了,吩咐车夫转了方向。
此刻正是中午,寄雨楼却还是一如往常,冷清得像是无人一样,不似其他酒楼般烟火气息那般地重。
寄雨楼是这盛京里难得的一处清雅之地,圈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却只盖了一栋不太高的楼,说是酒楼,却也不见外面挂着旌旗。
只是那寄雨楼雕梁画栋,一花一草一木一砖,用的皆是不凡。
那开门迎客看的是那楼主的心情,若是心情好了,日日开张白日黑夜不歇息也是有的,若是心情不好了,半个月不开门也是常事。
寄雨楼里吃饭的,倒也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家产万贯图新鲜的,要么是达官贵人有权有势的。那一顿饭的钱,到底是寻常百姓如何也消费不起的。
君烨到了地方,倒是没进那楼里,反而是去了后边一处清苑。
“今日王爷可要点些什么菜品?”
“一壶故人醉,其他的一概不用。”
“王爷稍等,小的立刻去准备。”
那小厮恭敬退了出去没多久,便有一人从外面朗声道:“怎么,你今日如何有空来我这儿?难不成是专程来喝故人醉的?”
那走进来的人是一男子,看起来也二十有余,一身墨绿衣裳,手里拿着一壶酒。
这便是寄雨楼的主子,霍霆,字历白。
君烨抬手示意夜枭退下,笑着道:“怎么,喝不得了?”
霍霆放下手中的酒,啧啧一声叹道:“你也知道,我这故人醉一壶千金,喝一壶少一壶。不过呢,您这大驾光临点了这酒,哪能不让喝的道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霍霆打开酒壶,轻轻嗅闻了一下,给君烨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只不过我以为,你会带着你那小婢女过来。若是她来,我这故人醉说什么都要请的。”
君烨抬手拿起酒杯,摩挲着白玉青瓷的刻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可是听说了,你那小婢女有趣得很。”
君烨轻笑一声,靠着座椅道:“对我的人有兴趣?”
霍霆喝了口酒,半摇头半叹气道:“那倒也不是,你的人我自是不敢动的,只是这盛京无趣得很,难得见到点好玩的事。等盛京的事一了,我可得赶紧收拾包袱回师门。”
君烨看向窗外的清雅风景,却是一眼看不到头,犹如这尘世中的盛京。
“我的探子来报,那些个人最近又有动静了,不过就是小动作。人心不足以吞象,他们倒是不怕有一天玩火自焚。
张家和那二殿下,你大抵不必迂回这么多,费这么多事来解决。釜底抽薪,斩草除根的法子你也不是没有。”霍霆看着君烨道。
君烨浑然不似平日里的端庄,一身的邪气和风流:“不是你说的么,这盛京无趣,给你添点有趣的,你倒是嫌费事了?”
“盛京繁华,到底比不上跟着师姐师兄来的自在。”
君烨放下见底的酒杯,“人生不自在,慢慢折磨,日日体会什么叫生死不如才是最痛苦的。”
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那颇为偏执又嗜血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霍霆哼了一声:“也就是你喜欢玩儿如此拙劣的把戏。这一两年张家产业愈发强大,西边琰国南边的祁兰国也扩大了买卖,这想必也是你的手笔。看着高楼坍塌,你的恶趣味不小。”
“今日,你的话倒是很多。”
说着,君烨便要起身离开,身后的霍霆开口说着:“怎么,才喝了两口便要走?”
“剩下的就都留给你。”
故人醉,他倒是不想染了一身酒气回去。
“下次记得带你那小婢女来溜达溜达!故人醉有的是!”
君烨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