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
刘彻和霍光、刘屈氂等臣子,早早已经离开。
今夜是他在建章宫待的最后一夜,明天就要启程回长安。
至于此地本来准备血祭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归刘靖处理。
刘靖作为皇室子弟,倒是不需要什么身份职位,只是拿了一个能调动绣衣使者的符节,通体由竹木制成。
绣衣使者,类似于后世的“锦衣卫”。
其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四处巡视、还可负责专案!
一有发现,可直接上报天子。得到天子之令后甚至能先斩后奏……
自己手中的符节,可调绣衣使者,也是专负责此案的凭证。
自此后,针对此案,他只需向刘彻汇报,任何人不得阻拦。
想到这里,刘靖却也把玩着手中的符节。
“景皇孙,现在的太子宫……不!陛下废储之心已决,这是昭然若揭的事情。现在又让你接这些差事,您就没想过为什么?你又为何接下这差事?”
就在这时,一直看着刘靖在沉思的石德,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刘靖不懂装懂。
“是因为巫蛊变成了毒害,是因为陛下要一把利刃!”
“而景皇孙三次、整整三次导致天象变化,再过一段时间,不仅整座长安城相传,恐怕天下人都能听到这些传说……”
“陛下当初崇信方士,各地郡县因为陛下所好,所以四处搜揽高人雅士,荐举到朝廷……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豪族侯府、贵戚功将之家,涉入其中?”
“特别是近些年来,巫蛊之说鹊起,一旦被检举揭发,用巫蛊害人,就要迎来杀身之祸。”
“所以各家哪怕是为了预防,也要请一些名望更高的奇人。有些为了保全、乃至攀附上位,甚至要用同一派系的方士。”
“比如檀何这胡巫,被陛下重用后,长安的胡巫地位就上升一大截。”
“如今檀何被殿下用雷霆击杀。接下来长安必定大乱,此前用胡巫来陷害别人的,势必也要迎来他人的清算。”
“越来越乱的局势,需要一个名望更高的人去压服!而殿下,就是这个人!陛下所以才选你!”
“这不是好事吗?”刘靖再度问道。
“殿下只看到了好,却没看到坏。”石德无奈道:“正是因为方士之流根深蒂固,所以殿下一旦介入,那必然要把别人的因果纠纷,强行揽到自己身上。”
“可现在,景皇孙不是太子宫的景皇孙了。”
“您只是一个拿了绣衣使者符节的景皇孙,这个符节陛下能收回去,到时候呢?景皇孙必然会被抛弃!”
“更何况,陛下对于长生的看法只要没变,今日清除的这些方士,迟早都是要再次回来的。正如此前的峦大等人一样,哪怕是被腰斩,被清洗,不过二三年,长安城内又是另一片的方士求仙之景。”
“而殿下,正如此前的张汤、义纵、王温舒一样,会被抛弃!”
“届时,太子、长孙、乃至如今太子宫所属,就再也没有起复之机了。景皇孙如今身上的担子,已经不是您一个人啊!”
听着石德慷慨陈词的劝诫。
刘靖愣了愣,而后才道:“那依少傅所言……”
“眼下正是拉拢群臣之机。”
“拉拢?”
察觉到刘靖有听取他意见的意思,石德亮起眼睛,急忙说道:“事情是人来办的,坏事也能成好事,事急从缓,景皇孙只需要借此机会,拉拢一些臣子……就算储君暂时被陛下所废。但咱们在暗中处理案件的同时,也能快速壮大己方之力……”
看刘靖还在犹豫,他又赶紧说道:
“甚至明日回到长安,殿下只需要在府邸里面等着,那时候自会有人上门,到时候殿下便可听从吾等意见,选出有意帮我太子宫的官员。”
“届时,只需在办案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必会感恩戴德。”
“方士会卷土重来,所以也要留一线之机,给各方的官员也卖一个情面。”
刘靖望着此人侃侃而谈的模样,心中想着刚才刘彻为什么不待见太子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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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自己猜对了!
他又看向一旁的刘据,“父王是太子,此前也曾号召宫卫,烧死那些陷害太子宫的胡巫。少傅所言,父王如何看?”
刘据一愣,而后面色复杂,“孤很快就不是太子了,若是太子,当然要诛杀这些胡巫,但……少傅所言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