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闻安多恩的声音，对视了一眼便一起推开门，从逐渐扩展的门缝中朝里望去——
——安多恩坐在神像前的一张长椅上，低着头，从指尖摩挲的声音之中大概能听出，他正在不紧不慢地读着一本书。
肃穆、高洁以及莫测的氛围让夏岚升起了几分下意识的敬意，但在阿戈尔见过大世面的斯卡蒂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始终保持着沉默。
夏岚注意到了安多恩那暗淡的翅膀与光环，心中升起猜测的同时也唤起了自己那绝对的对源石能量的感知，试图琢磨他身上的“神明的注视”。
有几分不同的地方——这是他得出的结论，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在他们走进教堂的同时，安多恩合上书页，站起身看向他们，微微一愣才问道：“二位是对拉特兰的神感兴趣么？”
但他接着便神色一黯，歉意道：“不过抱歉，现在的我不配引领着你们祷告……”
夏岚微微摇头，解释道：“没，我们只是好奇这座教堂……还有你而已。”
“我？”安多恩又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道：“不知我与这座破败的教堂是何处受到了二位的赏识？”
“就是好奇你的翅膀和光环罢了，在拉特兰城里没见过几次你这么特别的光环，是有什么讲头吗？”夏岚直言不讳地问道，看着周围壁画、雕饰的斯卡蒂也随之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但安多恩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答道：“翅膀与光环……它们受血脉、心灵等等事物的影响，即使是拉特兰的教会研究者也难以说明其中的缘由，更不要说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了。”
“不过……”他忽地顿了顿，转过身看向光茫照耀着的天使圣像，呢喃道：“在那件事之后，它们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或许在映照着什么……”
“是你不再信仰你们的神明了吗，或者心态上产生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特点？”他好奇地问道，目光依旧落在他的光环上。
光环是与“神”的连接的节点，它的不同，那就意味着，“神”对他的态度不同。
“……”安多恩停下动作，沉默许久才说道：“或许，正是因此吧，正是因此，我失去了共感的能力，正是因此……我无法再作为一名天使活着，正是因此，我失去了我的家乡……”
他看起来颇为迷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失去神明指引的信徒一般。
夏岚与斯卡蒂对视了一眼，在心底讨论了一番该说些什么，这才开口道：“请不要在意我接下来说的话里的一些大逆不道的内容。”
安多恩回过神，苦涩地摇了摇头道：“请说，我不会在意的。”
——“其实不管是否信仰神明，不管是否受到神明的注视，这片大地上的人都在坚定地为生存而奔波着。”
“如若神明无法为你带来前进的指引，那么这神不信也罢，不论是拯救自己，还是拯救世人，想要做到这些都得靠着自己的双手，而不是神的恩惠。”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荡着，许久才消弭在空气之中。
照在神像上的日光似乎又明亮了一分，而夏岚也立即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拉特兰的“神”似乎对他有了某些难以解读的反应，那光茫之中有一束想要与他建立联系，但被他下意识的防护拦下了。
“这还真是智能。”夏岚在心底对斯卡蒂说道，揣摩着这位是“巨兽”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的“神明”。
斯卡蒂看着他分享给她的能量视野，上下打量着聚拢在夏岚周身的这股光茫，好奇地问道：“你想要试试接受吗？”
“当然不会接受的喽，我又不知道祂的本体在哪里，也就无法驾驭祂的力量，那唯一的反制措施就是破坏它了，如果接受了这个光茫，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在心底回应道，随之便抹去了周围的光茫。
祂似是知道了他拒绝的意思，那些光茫转瞬之间便消散了。
而此时，呆呆地看着神像半天的安多恩也终于答道：“是……这样……么？”
“差不多吧，至少我是这么做的，并且也已经做到些什么了。”夏岚咧了咧嘴，自觉气氛已经到位了，拉起斯卡蒂的手向外走去。
安多恩没有再说话，直到他们离去也一直伫立在神像之前。
两人来到教堂外的草地上，夏岚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副浑身难受的样子，看得斯卡蒂一脸的忍俊不禁。
“不会装高深就别装嘛，何必呢？”她抿嘴笑道。
但夏岚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在这片大地上，不谜语就无法生存下去。”
她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才道：“好像还真的有点道理哦？”
“哼哼。”夏岚轻笑了一声，与她一同向着草地更深处的方向走去。
……
几日后，信使会议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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