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潮水拍打礁石,宛如暴雨吹刮玻璃,惊讶看去,便能看到那些老鼠在奔到食堂一个角落时,便接二连三的撞上了墙壁。
对,撞墙。
老鼠们在撞墙。
力气之大,舍身赴死,撞得脑壳迸裂,乌血飞溅,一只只老鼠,就这么变成死老鼠,撞到墙上,撞死自己,再缓缓落下。
转瞬间,地面上已经铺叠了一层鼠尸。
这十分恶心。
在刚才老鼠大军冲出时,尚且能够忍耐的一些学生,此刻见到鼠尸层层叠叠堆陈,终是忍不住发出尖叫声,这一幕诡异场景冲击着他们的认知,他们的精神受到了强烈刺激。
更受刺激的,无疑是那个墙角里,像是靶子那样受到老鼠们飞尸攻击的那个学生,老鼠们死在他脚下,死在他身边,死在他头顶,死得轨迹像是被一位人体描边大师精心设计过,唯独没有撞死在他身上。
他捂着头脸,周身四周墙壁上都是污浊的血迹,特别是头顶,如此浓重,非常腥红,宛如一顶皇冠。
是的,宛如一顶皇冠。
陆旷瞧着这一幕,只觉心脏砰砰直跳,因为黑白视野中,那些老鼠撞死在俞弦身边的墙上,其鲜血痕迹由黑白直至彩色,被重重加码,终是变成了一种血腥的红。
这一刻,在陆旷视野中,俞弦也戴上了那顶红帽子。
老鼠数量渐渐稀少,袭击渐渐停止。
惊骇欲绝的氛围,仍在食堂内滞留不去。
喵~
食堂深处黑暗中疑似传来喵叫,越发遥远。
戴着红帽子的丰乔早就不见了。
俞弦颓然坐地。
陆旷的桌子距离俞弦不远,他站起来,在追猫,追丰乔,和看俞弦之间犹豫了一下,便往俞弦跑过去,食堂中,学生逃走了大半,也有心惊胆颤滞留原地的,可往俞弦跑的只有这一个。
噗哧……
陆旷跑过去,势必要踩几只死老鼠,踩上的感觉非常奇怪,像是踩中了皮非常薄的气球,一踩即爆,愕然低头去瞧,辨认一下,才意识到,这些死老鼠,都被剥去了皮啊……
剥皮……
剥皮……
陆旷愕然停步,左右去瞧,一只只老鼠,略显白生生的,然后皮肉分离,像是一件件毛衣与光溜溜的老鼠被左右摆着。
谁干的……
是丰乔……
还是……俞弦……?
俞弦抬起头,背靠墙壁,那顶鼠血在墙壁上染成的“王冠”就正正戴在他头上,他垂着头,忽得笑了,他低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丰乔……我(一种植物)(一位家人)……“
笑声十分诡异。
笑个毛线……俞弦笑得陆旷心里有点发毛。
这时俞弦猛抬头,凝视陆旷,眼神腥红,他忽得问:”Dov‘èlatuacorona?”
嗯?
俞弦站起,他浑身都是血,形态殊为吓人,但他一张口,华丽的意大利语唱腔便脱口而出:
“Ventiduegiorniemesidirotazione,chepuòessereincoronatore……(二十二个日月轮转,谁能加冕为王)?”
说完,俞弦便站起走了。
陆旷注视着他的背影,二十二日月轮转……不是三十日月轮转么?莫扎特说的,这是倒计时么?
什么的倒计时?
哎?我怎么听得懂这句?
“陆旷!”
一个尖叫声传来。
顾筝的声音。
陆旷忙往回跑,就见顾筝缩着两条长腿在长条凳上,一脸梨花带雨。
“救、救命……”顾筝十分虚弱的说,像是下一秒就要嘎过去。
于是陆旷明白了,顾筝刚才那么淡定,陆旷以为她不怕老鼠呢,原来是被吓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