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什么呀?这是什么?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呢?”她的声音颤抖、愤怒、声嘶力竭。
屋里的所有人都被吵醒,卧室和客厅的灯也随之被人打开。
最先走出来的是王拴,他看到摔倒在地,屁股下面、手上沾满黄屎的徐洁,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头别过,用那只粗糙黝黑的手尽量自然地挡在嘴上,不让徐洁瞧见自己呲着的大牙。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婆婆,她看到徐洁这副模样,笑得肆无忌惮,前仰后合。
躺在床上的两个小胖墩,听见母亲的嘶吼也光着脚奔了出来,孩子最会看大人脸色,他们虽然想笑,但却因为母亲愤怒的模样又强行憋了回去。只是兄弟俩到底是没能忍住,笑喷出来的声音更加刺耳。
没有人理解徐洁此时的无助与愤怒。
“别笑了!笑什么笑!这屎是谁拉在地上的?我跟你们说没有,不准在地上拉屎!不准在地上拉屎!马桶是干什么用的?”
徐洁的婆婆头发花白,全都梳在了脑后,人虽然不高,却瘦得很有精神。一开口,山东口音浓重异常。“我也在拉屎,二宝也要拉屎,他不拉在地上,拉在哪里呀?我还怕你给踩了,特意用了个铁盆子盖住,说明天扔垃圾的时候再清理走。谁叫你这么不小心的?那能怪得了谁?你自己洗洗就是了,自己儿子的屎,能脏到哪去?”
“妈!不是谁的屎的问题,是二宝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要拉在地上?出去拉不行吗?等一会不行吗?你看见谁家在地上拉屎?”
老太太毫不示弱,“那是你儿子啊!你让他去哪啦?跑下六楼就要拉裤子了!你想让他被屎憋死啊!这么多人,就一个茅坑,肯定不够用啊!你要真有钱,租有个两卫的呀?我们农村的茅厕和住人的地方,中间还要隔开一个院子!你瞧瞧现在,茅坑都搬屋里来了!你要真讲究,别让卫生间对着餐桌呀?你都能在厕所门口吃饭,还穷讲究什么?”
“咱们家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啊!就是没钱啊!妈,我不说别的,既然拉在地上了,为什么不赶紧清理了呀?这屎晾在屋子里,等着什么呢啊?”
“不是你说让他们九点半前必须睡觉的吗?我老太婆再把屎清理干净,等你回来看见我们没睡觉,又该叽叽歪歪地说什么睡眠不足,影响发育,影响智商了。都是你说的,这家里哪一样不是你说的?我们照做也不对,不照做也不对。”
徐洁被气得周身颤抖,她说不过婆婆,但也不想示弱,只得将矛头转向了自己儿子。她奋力地嘶吼起来,“王仲宝!你已经上幼儿园中班了!你以后不许把屎拉在卫生间的地上!你听到了没?你不许把屎拉在卫生间的地上!你再拉在地上,我就告诉你们幼儿园老师!我就发到家长群里!”
谁知婆婆撇着嘴,翻了个白眼,连脑袋都跟着摇晃起来。“自己的娃,自己管不了,就拿老师说事!二宝,走,我们回去睡觉,让她自己发疯。臭死她!”
在奶奶的怂恿下,两个孩子理直气壮的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而王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自己赶紧洗洗吧。”便也转头回去继续睡大觉。
徐洁打开水龙头,死命地揉搓着双手,揉搓着崭新的新手镯上,沾到的黄色粪便。她忍着恶臭,委屈、愤怒、却无可奈何。她甚至想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西服裙给脱下来扔掉,但是她不能,因为那是她少有的几件像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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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庆幸自己没将那瓶昂贵的精华液拿回家,因为这里不配,这个狭小而潮湿的房子里,根本就不配放下任何好的、精致的、昂贵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却像是一种诱惑,让徐姐心驰神往。她向往自己能和公司其他同事一样,更准确的说,是和刘灵葵一样,精致、自由、随心所欲,不为金钱发愁,松弛而自信。
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王拴,鼻毛随着呼噜声在鼻孔外震动。她虽然也讨厌罗永成,讨厌那个鹰钩鼻子,谢了顶的中年油腻男人,但他至少是干净的、讲究的。他带给自己的物质满足,是自己三十多年来从未得到过的,而眼前的男人却只给了自己一个妻子的头衔。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径直让宏羽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刚要接听,却发现来电人写着“老公”两个字。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卧室里还睡了个人,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卧室,径直倒在床上,顺手将电话放在了灵葵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