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从古至今都是美差。今天便是乙方组局,请罗经理和徐洁吃饭,顺便谈一下采购之后的感谢方式。对方也不含糊,一见面就给罗经理整了根金笔,给徐洁套了只金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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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了十年婚都没混上一件三金的徐洁,自然笑开了花,一高兴,也多喝了几杯。见罗经理非要去唱歌,徐洁又被劝着喝了几瓶啤酒,等到出租车司机把她送回家时,已经吐得不省人事。
出于安全考虑,司机只得让她给家里人打电话,下楼来接她。
徐洁正是租住在宏羽口中通勤往返需要四个小时的老旧小区里,这个小区除了便宜,没有其他优势。几栋歪歪扭扭的六层楼,没有电梯,楼下杂草丛生,全然谈不上什么绿化。
一下车的徐洁被风一吹,胃中又开始翻涌,她径直冲到路边。原想蹲在草丛里吐,但这杂草实在太高,蹲下便朝着她的鼻子、眼睛扎来。她用手拨开,另一根却又跳出来,扎进了她的耳朵。徐洁实在受不了,只得勉强扶着电线杆站起身,弯着腰吐。
这根电线杆上,哩哩啦啦挂了好几条电线,耷拉着脑袋的路灯也像萤火虫的屁股,发着带死不活的光。下面则聚集着一堆蚊子、飞虫之类的东西在抱团开会。
直到徐洁的丈夫王拴,骂骂咧咧的从楼道里走出来,出租车司机才跟他交待了两句,驱车离开。
而这一过程,喝断片的徐洁,早就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了。
等她听清时,却是耳边丈夫王拴略带山东口音的责骂。“你他妈这是喝了多少?知道现在几点了么?你这是去上班了,还是给人做三陪,陪酒去了?要是搁在老家,你这腿都得被打瘸了!”
吐干净的徐洁,觉得眼下缓和了许多。转身看着这个个子不高,肚子不小,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皮肤黝黑的男人。“你再大点声,让全小区都能听见。”
“听见怎么了?一会还能听见我打你呢!”
他全然没有要扶徐洁的意思,反而是徐洁扶上了他的胳膊。“结婚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妈的?不许打老婆!”
“要是我丈母娘看见你这个鬼样子,估计还得劝我打你一顿呢。以后不许出去喝酒!不许这么晚回家!我告诉你,没下次!”
徐洁放下拉着他的手,言语间也带上了山东口音。“我这么玩命的工作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在BJ买上房子?还不是为了能让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不分开么?”
“谁让你玩命了?还不是因为你不跟我回老家!”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回老家!回老家!回老家你就不用上班了?回老家你就不用赚钱了?回老家,你躺在地上那人民币就能砸到你脸上了?那饭就能掉进你嘴里了?到哪你不得干活,不得拼命,才能过上好日子嘞?咱们现在多赚一点、多奋斗一点,以后孩子就能少吃点苦,少奋斗一些!”
“你倒是拼命了,不还是这个鬼样子。”
徐洁压低了声音,凑到王拴耳边,“这次我们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好项目,完事能拿不少……”
“拿不少是多少?”王拴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不得到手了才能知道是多少嘛!”
“还是的!你又没拿到,你叽歪个啥?”
“那总比没有希望强嘛!没法跟你这个人沟通。”
王拴嘴上虽然没停,但却从听到徐洁说“能拿不少”那一刻开始,搀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家走。
楼道里到处印满了广告印章,有红色的、有蓝色的,上面写着各种推销电话,密密麻麻像是虫子一样,让人看了心烦。楼道里的灯虽然是声控的,但有些却一直亮着从不熄灭,有些却像是垂死病人的独眼,任凭你把脚躲麻、把手拍肿,气得火冒三丈,它也坚决不亮。直到你彻底放弃,就轻声叹了口气,它却突然把眼睁开,吓你一跳。
这六层爬得徐洁和丈夫气喘吁吁,到了家,两个孩子和婆婆早就关灯睡觉了。徐洁只得抹着黑,来到洗手间,她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他们。而丈夫则一进门就躺回床上,继续刚才的美梦。
谁知就在此时,卫生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铁盆子摔落在地。伴随着巨响的,还有徐洁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