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把手里的尸体往远处一甩,脚跟一拧,转回了八卦方位。手掐法诀,凭空画咒,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咒劈了下来。
“你是鬼……你怎么能用雷法?”
又是咔嚓一声。
“啊……别劈了。大人饶命……”
咔嚓……
十多道惊雷咒后杨暮客整个人好似一块石头。眼皮都僵住了。
那赤发鬼在阴雷之下开始闷火燃烧,发出嗤嗤的响声。轰地一下,大火烧了起来。不过片刻,就烧得灰飞烟灭。
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僵直感缓解了不少,杨暮客终于收回了凭空画符的手。叹了口气,差点就没忍住把这老家伙吞了。
又站了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杨暮客转身开始往回走。走着走着雾就散了。看到了大路中央引着马车小心前进的季通。
季通警戒着打量了几眼问,“杨兄弟,没事儿了?”
杨暮客点了点头,看着悄然后退的季通也不言语直接钻进了停下的马车里。“我休息一下,往前走吧。应该没有妖怪了。”
季通步伐轻快地靠回马车,摸了摸了战马的脖颈,然后轻轻摇摇头坐回车头继续赶车。
撩开帘子看到了低头看书的迦楼罗,杨暮客四仰八叉地往榻上一躺。
小楼抬眼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杨暮客,“第一次降妖除邪,感觉何如?”
杨暮客撇撇嘴,“就这?”
“鬼气森森,把山神都赶下了山。也算有些本事了。”小楼合上了书抓着杨暮客掐诀的那只手打量了一下。“一口气用了这么多次惊雷咒,就不会用引火咒烧吗?”
杨暮客睁开了眼睛,卧槽。我怎么没有想到。鬼修惧火,估计一个引火咒就烧死了,干嘛非得用雷劈。但他还是嘴犟道,“他看不起我用阴雷,不能用阳雷,我就非得用阴雷劈死他。”
“谁说你不能用阳雷?”
杨暮客眨眨眼睛?“师兄,我没阳气啊。”
“你失了童子身吗?”
“我……”
“俗道借用天地灵炁又不是看你神魂,以躯体为天道大阵,削几炷香阳寿而已。”小楼放下了杨暮客掐诀的手,“下次施咒别用神魂勾连天地,几个惊雷咒差点把法相露出来。怪吓人的。”
“是十几个。”杨暮客噘着嘴不服气。
“你用神魂勾连天地,神魂与躯壳不合,灵炁不畅,回来这么晚是不是一直站原地喝西北风?”
听了这话杨暮客才明白自己施咒之后为何有僵直感。不过他不想继续出丑,问小楼,“师兄,师傅说我金身不漏之前不能多用法力。我用七十二变没什么影响吧。”
小楼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嗯……我不太懂。”
“你不懂?”
“我为何会懂?我不曾修习你们上清的七十二般变化,我怎么知道你到底用的算不算法力。不过既然俗道能用,那么应该也无大碍。”
杨暮客自己也琢磨了一下,师兄也对,自己给自己打气,“我本身没有法力,所以七十二变用了就无碍,是吗?”
小楼却又摇了摇头,“七十二变本质是借用天地之气,也就是天地本来就有的法力。俗道自然还不上,所以需以命数相抵。但你不是,我亦不知义父告知你不可妄动法力。这次算我唐突了。”
杨暮客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笨。
那七十二变中请神入神变就说了以科仪之法造自身之变化,借用客神之法力,外物以偿还。术毕需供奉约定材物,天道亦会削去因果之寿数。
七十二变本质就是借用外力改变自身,借来的法力也是法力。不过师傅说的是金身不漏之前,也就是炼就金丹之前。想必自己现在用的法力只是九牛之一毛,也许真的无碍吧。
小楼看杨暮客神色减缓,说道,“还有疑惑吗?”
“有的。我问你杀那些鬼怪是否承担因果。你还未答我呢……”
“自是有的。倒是你山外吃人的时候怎就没想,那青灵门吞吃游神的时候也未想。现在却怕了天道因果了?”
杨暮客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嘶,还特么真是。
小楼笑了笑,“什么是天道因果?可有人手持天道,断人罪行?天劫是上界天仙所降吗?都不是。”
“那正法教……?”
“天道法理,乃正法教所求之道。可正法教也不能私定。他们是求正,而非正。天道有大如宇宙探无尽,不可知;有小如介子轻无量,不得见。但不论多大多小,皆具两面,皆有阴阳。所谓因果,就如那阴阳一般,人有鸿运当头,有厄运缠身。若行善积德,则运道舒畅,若为非作歹,则厄劫降临。天劫之下,有运道者则易,厄劫着则难。如此这般,想通了吗?”小楼拿起茶杯,笑吟吟地看着躺着听经的杨暮客。抿了一口茶,心底却腹诽了一句。
表面上青面獠牙,好似恶鬼,却不知那无边的福气是哪里来的,比老娘的福运还多。怎么就不多吃点人,削光了你那福运呢。
杨暮客知道世上有底层逻辑,地球上道家的老祖宗就开始辩证态度看世界。同样,这个世界也是辩证的。小楼说的因果,是世界本身对事物的一种规则。人之善恶,有运气彰显。而这运气,是有办法量化的。量化之后厄运多,则天劫惩罚凶戾,福运多,则天劫容易度过。
他自顾地想着劈死了这赤发鬼也算一件善事,自己的德是增加的。那还怕个屁。
“谢过师兄,师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