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果如宁辞所料,倪桦烁夫妇未能见宁辞最后一面。倪桦烁受此重创,卧病三月,身体自此孱弱。
其后,倪桦烁与其妻相继离世,独留宁予愿孤守家中。
宁予愿遂搬离旧居,于边界寻得一废弃庙宇栖身。
说到这,尹虞瑶怔愣良久,方哑然叹道:“原来,你竟是这庙宇的主人。”
见尹虞瑶未追问宁辞之事,宁予愿心下略感疑惑。然闻此平淡一语,竟莫名心虚起来。
她虽知庙宇诸般阵法机关非己所设,仍恐尹虞瑶有所误会,忙解释道:“我虽长居于此,亦知晓此间玄妙,然绝无伤害你们之意!我察觉阵法启动,知有人到访,便即刻出来探寻,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致使娘娘受伤。”
尹虞瑶微微仰首,投来安抚目光,说道:“我知并非你本意。”
此时,一道幽淡声音插入二人之间:“你早晓得我欲来寻你,亦知晓我或许会陷入其中,却无主动现身之意,可是因不知虞瑶亦在其中?若知晓,你必定早早现身,亦或是主动前来相迎。”
宁予愿悉心遮掩之事实,就这般径直被晨萧戳破。
宁予愿的耳根泛起微红,眼神有了些慌乱,她小声嗫嚅道:“陛下,娘娘,我……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本无意隐瞒,只是诸多事情交织,让我乱了分寸。我满心愧疚,实在不该因我的缘故让娘娘受伤,这都是我的错。”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蜷缩,那副模样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里满是懊恼与自责,带着一丝哭腔。
宁予愿看似二十余岁,在晨萧面前,她仿若一位风姿飒爽、行事从容之女杰,举手投足尽显自信。
然尹虞瑶一出现,她便似寻常晚辈,往昔那意气风发之态荡然无存,此刻模样与在晨萧面前相较,真可谓判若两人。
尹虞瑶至此方洞悉宁予愿之念头与行径。虽心下略有揣度,却也不便多语,唯将目光投向晨萧,面上满是犹豫之色。
晨萧瞧着宁予愿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又看了看尚不明就里的尹虞瑶,轻轻摇头,缓声道:“你莫要多想,我并无怪罪于你的意思。”
言罢,她继而问道,“所以,你是厌恶我们皇室?亦或是,反感整个夜朝?”
尹虞瑶见晨萧并不计较,便又将视线转回到宁予愿身上,静候其回应。
宁予愿轻抿双唇,沉默不语。
虽未发一言,然其态度却似已表明一切。
于是,晨萧与尹虞瑶皆洞悉了宁予愿的真实心思——她不单厌憎夜朝皇室,亦反感夜朝本身。
晨萧微微皱眉,神色间透着一丝复杂:“你既如此厌恶,又为何滞留于这夜朝?大可移居他国,据我所知,夜朝并无相关条例不允民众移居。”
宁予愿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虽厌恶皇室,厌恶夜朝,但这里也有我留恋之地,还有我必须守护之物。”
尹虞瑶大概明白了宁予愿为何会厌恶夜朝和夜朝皇室了,她轻声开口,问道:“是和你祖母与父母相关吗?”
宁予愿看了尹虞瑶一眼,微微点头:“当时我搬离旧居,来到这庙宇之中,身上也带了许多旧物,故而这庙宇中留存着我父母的回忆,还有祖母的一些秘密,我不能让其被破坏。”
晨萧沉吟片刻:“若只是为了守护回忆,你大可以带着重要之物离开夜朝,去往他国。”
宁予愿冷笑一声:“陛下,有些东西一旦移动便失去了意义,而且我在这世间已无太多牵挂,守在这里,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