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歹竹嘛,有时候也能出根水灵灵的好笋。
“蜻蜓点水,一点再点,肯定是没用的了。”
“那怎么办?”
林九瞅着那尸体还不断散发出的股股黑气,心渐渐沉了下来:“我提议,就地火化。”
任发却急了,看着他爹躺在那儿,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你用什么办法都行,就是不能火化。”
静之轻叹一口气,感慨一下人性之复杂,便悠悠说了句:
“任老爷,您有所不知,这尸……任公有僵尸化的前兆,我虽了解不多,但也见过几具僵尸,它们力大无穷,见人就咬,且极难杀死,您看……要不再考虑考虑?”
有时候,这人越劝越固执。
任发心里虽有些怕,但是拳拳爱父之心被静之这么一劝,反而达到顶点,他紧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静之见状也只能对林九摇摇头,表示无法。
好话说尽,林九也无奈,他鼻间轻出了一口气,跟任发说:
“那暂时先寄放在义庄吧,等我明天去找找新的墓穴再说。”
见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任发无奈的扬扬手,便与婷婷坐着竹轿子回去了。
当然,这抬轿之人,也是阿威那些下属。
一下子,人全都走光了,就剩下他们师徒三人与静之,旁边还有几个任府的下人。
林九打发他们将尸体抬回义庄,便回头与他们三人说:
“你们摆个梅花香阵,烧成什么样子,等会回来告诉我。”
说罢,他就朝着山下走去。
还未行两步,看到旁边几座长满半人高野草的孤坟,他心生不忍,于是又回头交代:
“周边的坟,记得都上柱香再走。”
……
秋生摆完梅花香阵,就看到静之正定定地看着他师父的背影,一身白衣猎猎,无端生出几分萧瑟,他捏过一小把香塞进她的手里,轻声说:
“别看了,我师父都快到山脚下了,呐,香给你,听我师父刚刚的意思,明天肯定又要上山了,早点干完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他倒是好心,孤魂野鬼也心疼,怎么就不知道……
哎,算了。
静之摇摇头甩去那些伤春悲秋的情绪,认认真真给每个坟头都上了香,遇到杂草多的,还顺手拔了拔。
不多时,整个山头被浅浅的檀香萦绕着,眼瞅着插完手中的最后一炷香,秋生突然跌跌撞撞地朝她和文才冲来。
他好似受到了惊吓,腿软到一个踉跄,静之和文才赶紧一人扶住他一只胳膊。
“怎么了?”
秋生脸色煞白,下意识低头朝他布下的香阵看去,当看完那香时,他面上的血色更是褪个干净。
当即便拂开静之的手,趔趄着脚步冲上前去,揪起一株香就朝山下跑,边跑边喊:
“不好了,快回去找师父。”
静之莫名回头看一眼刚刚秋生冲过来的方向,只见那处尽头,有一坟。
那坟头贴着一张妙龄女子的头像,巧笑嫣兮,实为佳人。
她的坟前,一株清香袅袅升起,透过弯曲散开的烟雾,静之仿佛看到她嘴角的弧度变大了几分。
她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却又好像没有。
清风拂过,耳畔呼呼风声,仿佛夹杂着女子的浅笑。
细听,又好像没有。
真是怪了。
她的眼神跟听力一向好使的很,今天…这是怎么了?
……
“师父,师父!不好了!嗬嗬……”
秋生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多做停留,一路从山上直奔山脚下的义庄,冲进前厅时,没看到林九,他脚步一拐,暗想他师父应该在侧房放尸体的地方。
推门一看,果然是。
那任发他爹的棺椁也在。
他有些忌惮地绕过棺椁,将香呈给林九。
“师父,你看。”
林九接过香,本就皱着的眉头,这回更是拧得死紧,眼神又不自觉地看向他身后:
“你师弟跟静之呢?”
说人人到,文才这时也喘的不行,正扶着门框捂着肚子休息。
静之倒是面色如常,仅仅只是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裙摆一撩,露出白色绣鞋的尖尖角和鞋子侧面零星一点红土,慢慢跨进门槛。
“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说着,她伸出纤细的小指勾住挡眼睛的发丝,轻柔地将其掖至耳后,露出那双清灵的猫瞳,淡淡地看着林九问。
林九僵了两秒,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他快速移开眼神看向手中的香,沉声说道:
“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偏偏就烧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