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历尽劫难终于看到了一点眉目,却叫他就这么放过,像个失败者一样从这里逃出去,他深深地感到无颜面对所有死去的人,也无法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换句话说,除了为这些被害者讨回公道,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周印廷用火一般的哀求的目光直视着沈浚的眼睛,弄得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继续以更强硬的口气劝周印廷离开,或者找一个更骇人的理由说服他,目前看来似乎都办不到。周印廷那虚弱而痛苦的样子,以及他刚刚遭遇的惨烈的家庭变故,又使他感到于心不忍。
加上此时陆修武和陆修文齐齐看向自己的期待的眼神,觉得不说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他们几日来的殷殷信任,和这一路的出生入死。
“把他放下吧,让他在地上坐一会儿,把马鞍给他垫在地上,你俩也歇一歇。”沈浚终于开口道,用眼神示意陆修文去把马鞍取来。
他之所以决定先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也不全是因为他不得不告诉他们一些什么,好把这一关应付过去,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知道那些尸人和魂魔暂时不会出来了,只要他们能在太阳落山之前从这里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陆修文按照沈浚的指示取来了马鞍,放在地上,跟兄长一起扶着周印廷坐到上面,自己则站在一旁,目光又落回到沈浚身上。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尸人并不是做那两起案子的真凶,”沈浚见兄弟俩已将周印廷安顿好,便上前两步,以使他们能听得更清楚些,然后在三人的对面站住,毫不转弯抹角地开门见山道。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想把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推测或者思考的结论简要地对他们讲一遍,然后同他们尽快离开这里,“原因很简单,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林中空地上的尸体和镖局里的死者的死状都很诡异,并不是被什么兵器利刃所伤,而是被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神秘力量以某种方式所杀,至于是什么方式,坦白说,我至今还不清楚。不过你们自己同那些尸人交过手,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不是它们干的。”
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平和的语气,并且一直盯着周印廷的眼睛,因为这一切他都是周印廷说的,只是问题涉及到他们三个人时,才把目光移向两旁,但很快就又回到周印廷身上,此外,他也希望用自己平静的语气来缓和一下周印廷紧绷的神经。
听了沈浚的分析,两兄弟步调一致地点点头表示不错。
唯独周印廷脸上现出急切与不甘的神色,仍旧直直地望着沈浚,持续了几秒钟,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沈浚脸上移开过,似乎对他的这一回答并不满意,甚至有点失望,等他接下来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不是那三个骑在马上的家伙干的?”他趁热打铁地继续追问道,心想总不能今天遇到的这些凶残的怪物跟杀人凶手都扯不上关系吧。
“有可能,但我并不确定,起码就现在所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指认它们就是凶手。因为在我跟它们交手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它们使用过那种诡异的招数,换句话说,它们自始至终都是用长枪进行攻击的。不过,也许我们交战的时间太短,有些招式它们还并没有使出来。但有一点十分可疑,那就是它们似乎都并不主动采取进攻,而是用某种方式指挥那些尸人去杀人,这同不动兵刃一下子就杀死那么多镖师又几乎是矛盾的。”沈浚依然平静地回答道,他听出了周印廷语气里越来越明显的急躁,为了不使周印廷再一次感到失望,他并没有否定那几个魂魔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另外,它们的眼睛很邪门儿,似乎具有一种致命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