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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月饼,不能带你去中原了。”
这是朴问心中最后的哀叹,随即,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滑落而下。
……
“阿娘,你在干嘛呀?”
“问儿乖,阿娘在刺绣。”
传闻人在死前,一生的经历都会如跑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如今的朴问就是如此,明明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在他这里却无限拉长了。他眼前浮现出一对母子,母亲正嘴角带笑低头做着刺绣,一旁的孩子则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绸缎上的图案。
“阿娘,你绣的是什么呀?”
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道,他才五岁,平日里最喜欢围在母亲身边问东问西。在他看来,母亲有数不完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不属于这片草原。
“这个叫鸳鸯,在很远的南方才有。”
母亲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她虽然满脸慈爱,却呈现出一副不健康的苍白,孩子很享受母亲的抚摸,母亲的手虽然有些冰凉,但很舒服。
孩子依旧一脸天真地询问:“那个地方有多远,比詹州还远吗?”
詹州是草原南部的一个州,在年仅五岁的小男孩看来,詹州已经是天底下最远的地方了。因为娘说过,若是走着去詹州,可要走足足一个月呢。
母亲只是笑笑摇了摇头,“那个地方可比詹州还要远的多,需要跨过无数座山,趟过无数条河才能到。”
“啊?这么远啊!”小孩被震惊到,长大了嘴巴。
许是看着儿子可爱,女人捏了捏儿子的脸蛋,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血色,眼中透露出追忆,语气感慨道:
“那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山明水秀,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好看的衣服,还有好多好吃的。”
“阿娘,都有什么好吃的?”
小男孩一听到吃的便两眼放光,他的娘亲和他说过很多次,但他仍是每次都要提问,因为以他的小脑袋瓜,完全想象不出母亲形容好吃的长什么样子。
从他记事起母亲就体弱,平时锄一下园中那块十步见方的菜圃,都要半天时间,期间还要休息好几次。母亲曾和他说过很多中原美食,但他也仅仅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才能吃上一个母亲亲手做的月饼。
但即使是一个月饼,他也要小心翼翼地分成好几份,吃上四五天才舍得吃完。
如今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已经不奢望能吃到月饼了,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母亲的身体可以好起来,但天总不遂人愿,他的母亲最终没能等到他六岁的生日。
那些天,家里进进出出很多人,有披甲的官兵,也有背着药箱的大夫,甚至还来了一个穿着雍容华贵,隐约间还听到别人称呼他为大汗的人物。
朴问当时年纪虽小,但他晓得,眼前这名男子,定然是整个北突最大的那个大汗了,因为母亲和他说过,他的父亲就是替这位大汗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