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们推推搡搡着出来,倒也没有人真的敢去搬了凳子看戏,只不情不愿地唤了声“三少夫人”,便缩了肩膀团在了一起,五官挤眉弄眼表情精彩纷呈。
还有声称自己只是路过的。
再看秋菊,直挺挺跪在那里,不看任何人,也不计较任何人的置身事外,即便自知无所倚仗,却不改她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挺讨厌的,但比其他人有趣些。
元戈不置一词,只低着头笑了笑,嘴角讽刺愈发明晰。半晌,放下翘着的那条腿缓缓起身,抖了抖裙摆,视线扫过众人,温声说道,“初来乍到,满打满算,也就做了一天不到的三少夫人。你们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喜欢……你们既然被安排来伺候我,往日在这府中的地位我也猜得到,所以不必在我面前摆什么宋家老人的谱。”
她说话温吞,不见如何疾言厉色,只眼神缓缓扫过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元戈扫了这一圈下人,见人纷纷低头,又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若能相安无事最好,若是不能……便自己收拾了东西,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可明白?”
十几岁的女子,声音里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尾音稍稍挑起,摆谱说话的样子有些违和感,方才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被冲淡了些,下人们一一应着,只表情却并不如何胆怯。
毕竟温家小姐之前就是出了名的软性子,这会儿只怕也是虚张声势罢了。
“虚张声势”的元戈“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明白了,就不必跟着一道跪了……就站那吧,她跪三个时辰,你们就站上三个时辰吧!拾音,搬张凳子摆门口去,本夫人亲自守着,免得有些人身子骨差,晒一会儿太阳就要晕了去,到时候传出去啊,指不定又要坏我什么名声。”
某个嬷嬷猛地咽了口唾沫,像是将被人堵在喉咙口里的话再一次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咽完,又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小姑娘,怎地这般难弄?不是说好欺负的吗?
就这,怎么看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吧?
拾音颠儿颠儿搬来了一张雕花大椅,又擅作主张准备了酸梅汤绿豆糕,都是清热解暑的。元戈不喜甜食,但对酸梅汤还能接受,捧着小碗一小口一小口吃得优雅惬意,中间还不忘将缩了身子意图躲到树荫底下的人揪出来……
……
此事传到宋闻渊那,连同元戈敬茶时候说的话做的事一并传了过去。
宋闻渊摆摆手让人下去了,搁了手中狼毫笔,侧目问林木,“这就是你说的……好欺负?”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他吩咐林木去查了查温浅这人,林木的总结只有三个字,好欺负。
林木在边上听得瞠目结舌,半晌,僵硬着脖子转向宋闻渊,不确定地说道,“主子……兴许、兴许就是立立威、杀鸡儆猴?许是、许是温家人教的。”
这倒也有可能,毕竟……温家的人,各个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