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林木进来了,很是认真地对着元戈行了礼,才直起身来说道,“少夫人,主子一早有事出门了,他叮嘱属下今日跟着少夫人,听少夫人安排。”言语间,多了几分明显的恭敬。
元戈偏头看去,林木站在台阶的第一层,一只脚还点在下面,仿若准备随时跑路的姿势。她不动声色地招了招手,“集市上逃犯伤人案,还未了结呢?那个逃犯如何了?”
林木只上了一级台阶,顶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讪讪挠了挠后脑勺,才语焉不详地说,“逃犯在京兆府呢,应该是没事了吧,不过少夫人,这几日街上挺乱的,您又受着伤呢,咱们还是别出门了吧?”
元戈不清楚宋闻渊知不知道林木有一张半点心事藏不住的脸,现在这张脸上明显写着“心虚”二字。
“不是有你跟着我吗,再说,咱们不上街,咱们去京兆府瞅瞅……”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木,笑意玩味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才懒懒说道,“你知道本小姐性子的,素来睚眦必报……莫名其妙挨了一刀子,昨儿个晚上疼得我都没睡好,哪能就这样算了的?”
林木心下打鼓,小心劝着,“少夫人,那是姚大人的地盘,咱们不好插手的。”
“我知道,北镇抚司不好插手京兆府的事情,但我一个无辜受害者,使点银子进去冲着差点伤我性命的恶徒吐两口口水泄泄愤,总可以吧?”元戈摆摆手,好说话得紧,“这样,为了避嫌,你就将我送到京兆府门口,不必进去……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放心吧,本姑娘什么都不多,手里头就银子多!”
财大气粗的元大小姐说完这话,转首拿了油纸伞就要出门,林木最怕元戈这样说风就是雨谁也劝不住的样子,当即就给跪了,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也顾不得疼,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地唤道,“少夫人,洪世如已经死啦!主子为了给您出气,昨儿个就将他活活打死了,事情闹得大,主子被多方弹劾,今日一早天不亮,就被叫进宫去了。”
说完,又觉得崩溃,他就说这差事不好办吧,少夫人那精明劲儿,就跟活了几辈子的老妖精似的……
还是等主子回来,老老实实负荆请罪去吧!
元戈撑着油纸伞站在台阶之上垂眸看着林木,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昨晚他那么晚回来,也是被这件事缠住了?”
“是……”林木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原以为昨晚陛下骂了这么久这事儿便过去了,最多今日早朝当众斥责几句罚个半年一年的俸禄罢了。谁知,后半夜的时候平日交好的公公就偷偷递了消息出来,说是佟相带着半数言官联名上书,要求严惩主子,说主子目无纲纪,广结党羽,陛下最忌讳这个,主子这次的事情,只怕得受些罪了。”
“联名上书……”元戈紧了紧伞柄,问林木,“待我写封书信,你能想办法送到我爹手里?”
“可以……您是想……”
元戈抬了抬油纸伞,看着眼前淅淅沥沥的秋雨,眉眼弯弯笑得温柔,“我这个不得夫君宠爱、被人挟持受了伤的女子,受了委屈自然只能去找自家亲爹哭哭鼻子咯!”不就是比人多吗?温宋两家加起来的人,也不少……
林木一怔,不由提醒道,“少夫人,陛下最忌结交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