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一愣,蓦地反应过来,“少夫人真是既聪明又胆识过人,这个情况下竟然还在套我的话,难怪宋大人这样的都将少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少夫人,还是注意着脚下,乡野之地,道路泥泞,仔细着别摔了,把这张小脸摔坏了,宋大人可就不喜欢了。”
这话听来……有些奇怪。
元戈心下狐疑,面上却半分不显,只好脾气地应着,“好嘞,谢谢大娘提醒。女人家的样貌的确是最紧要的……我家宋大人可没你说的那么好,今早还盘算着要给自己添个小妾通房的,所以我这张脸啊,可得好生护着些。”
说话间,三人已经离开了苗圃的地界,密集的苗木花草遮挡下,愈发地瞧不见人烟了,也不知道林木发没发现他们不见了。
眼前是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溪,淌水而过就是巫溪山脚,往右是进山的路,往左过去是一片不大的村子,只四五户人家,皆是受雇于大户人家的农夫,耕地为生。田大娘带着他们往右走,过了小溪,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愈发明显,敛着呼吸的、虎视眈眈的压迫感,就像天边越压越低的云层,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田大娘明显松了口气,蓦地听见元戈笑了笑,“没想到田大娘还知道宋大人对我是极好的……外面好像不是这么传的哇。”
对方一顿,“轰隆”一声,惊雷落下,暗沉沉的天地间,亮色一闪,那两把大菜刀上寒光凛冽,衬得对方的脸上更是半分笑意也无。
田大娘紧了紧手中的刀柄,缓缓扭着脖子偏头看来,刀锋又一次逼近了元戈的脖子,眼神阴冷无声嗤笑,“虽然已经领教了少夫人的聪明,没成想还是低估了……看来,还真不能跟少夫人说话,说一句错一句。只是少夫人,有时候好奇心不能太重,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来这苗圃,也就是临时起意,知道的人实在不多,还能提前准备好这化功散……”元戈兀自摇头,半点不以为怵,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若是这苗圃的主人家,想来不会将化功散下在这令我生疑的菊花地里,不是主人家,便是知道我们此次行程的人,看来……”
“知你对我极好,还知道咱们此次行程,看来这落枫轩里……该清理一下了。”她偏头看向宋闻渊,笑意温柔,“往日惫懒,疏于管理,没成想,连累宋大人了。”
“本就是冲着我来,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的夫人。”宋闻渊将人护在身前,敛眉轻笑,亦是半分紧张都不见,“这一路上,我将近日得罪的人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只是奈何,往日得罪者甚众,一时间也实在猜不到是谁人起了这谋害朝廷命官的勇气——连个专业杀手都请不起,只能寻你们这种土匪流寇做派的,莫说勇气了,这都是把身家性命拼进去的豪赌了。”
宋大人这张嘴,能活到现在一定是盛京城民风朴实邻里友善。
田大娘一定不属于朴实友善的那个,一听脸色都变了,手中菜刀猛地抬起向着两人砍下,宋闻渊早有准备,护着元戈闪身避开,化功散的作用下他虽无还手之力,但身体本能的反应还在,从这明显空有力气却无技巧的屠夫砍刀下逃脱不是问题。只他原想着顺便见见那位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才配合着演了许久的戏,只如今看来,这位“主子”怕是压根儿没打算出现。
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树敌众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窝流寇土匪也是寻常事,出门时忘了带护卫,被人砍死在了荒郊野外——真是再好不过的解释了。
田大娘显然也发现了宋闻渊打算撤退的意图,一边穷追不舍,一边扯着脖子厉声唤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等人逃脱了看你们怎么跟人交代,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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