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着说道,“别客气,什么您啊您的……咱们粗人,听不惯。我姓刘,年纪比你大,若是愿意,唤我一声刘大哥便是。都是普通老百姓,没那么多讲究!”
元戈攥着包袱略显拘谨地点了点头,轻声唤了句,“刘大哥,刘大哥救命之恩,我们姐妹俩铭记于心……”
农夫刘大哥搓着手笑,像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似的,随后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介绍道,“我家就在这边出了城门不远处,地方不算大,但也有一处闲置的屋子。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我家住……你放心,我家那婆娘一直都在家的,她也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也爱热闹,你俩若是过去,她指不定多开心呢!”
元戈回头递了个眼神,看起来就像姐妹俩商量了一下,才攥着包袱轻声应着,“那……那就麻烦刘大哥了。我们姐妹一路颠沛,好不容易走到了城里,却没找到母亲口中的那位亲戚,盘缠也花完了,眼看着就要去破庙里风餐露宿的……能遇到刘大哥真是三生有幸。刘大哥不是说还有个姑娘,多大年纪了?”
这位“姐姐”看起来比较活泼热络,那位“妹妹”却很是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姐姐身侧,像一只受惊的鸟儿。
刘麻子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将两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槿娘子说最近外面官兵查得紧,办事要小心谨慎些,附近适龄的姑娘不多,他就瞄准了外来的姑娘,但外来的姑娘不明底细,他又怕是官兵的细作,于是故意找了两个小流氓上演了这么一出戏试探一二——若这姑娘半点怀疑也没有就跟着那俩小流氓走了,反倒显得可疑了。
刘麻子笑呵呵地说道,“三岁啦,同她母亲一样,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可闹腾啦!不过姑娘这几日是瞧不见了,被她姥姥带走了,老人家想念孩子,带过去小住几日。”言语中还带着明显的笑意,那些烟火味道听起来格外真实,真实地连元戈都要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错了,这哪是什么一把年纪找不到媳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是另有所图才伺机靠近他、最近下落不明的刘麻子?
不管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种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有个热情好客的媳妇,和一个叽叽喳喳的可爱姑娘,普通,又圆满。
也许,这就是刘麻子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元戈无声叹了口气,跟着刘麻子到了城门口,这两日城门口的盘查很是严格谨慎,脸生的、身份不详的、古怪的,一律不予通行,偏偏刘麻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是很好就过了,元戈是个外乡人自是盘查得紧,对方掀了眼皮看了眼元戈,才低头打开手中通关的文书,指尖微微一哆嗦,“啪”地一声就将那文书阖上了,脱口而出的“您”在触及到对方眼神时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才佯装镇定地递了回去,摆摆手,加了句,“这两日不太平,姑娘家出行需小心谨慎。”
元戈接了文书,微微颔首,“谢过官爷提点。”
对方不甚明显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去——那张造假造得不太明显的文书里,夹着一块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的黑鹰令牌。若是搁在往日,他也许还要验一验真伪,但搁在此刻……他不敢验。上头已经发过话了,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京兆府和北镇抚司的事情,掉的不仅仅是差事,很有可能是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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