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化身成了那头怪兽,冲着元戈嘶声力竭地吼,“他可怜?!若非他自己贪欲过重与虎谋皮,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结局?母亲是他害死的、大哥也是他害死的、他害死了所有人,最后还要来害我,这是他罪有应得!”
他太激动了,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仍然止不住地颤抖,胸膛起伏间,看见从屋内出来的女子,微微一愣,脸上的狰狞快速消失,变成了心如死灰的寂冷,他低低唤了句,“槿娘……”
槿娘……哪个槿?
元戈倏地一怔,浑身僵硬站在那里……哪怕方才已经注意到了屋内有人,也猜到了可能就是那人,可真的听人唤着相近的名字仍然是不同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以身为饵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若那人当真是槿素,元戈还是想要在其他人找到她之前先见一见她,她甚至连见面之后说什么都想好了,可,当那人真的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她突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云层一点点地压了下来,阳光隐没在阴云之后半点都透不下来,只在云层之外露出一层浅金色的光,看起来有种苍茫又寂寥的广阔。
元戈看着那圈光晕怔怔出神,一时间竟有些好奇,云层之上到底有没有九重天,若是有的话,那在九重天上的神明眼里,他们这些地上的人们会不会和蚂蚁一样的渺小……那些自以为蚀骨的爱恨,在神明眼里,又算是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是吧……就像人们看着蚂蚁忙忙碌碌,何曾关注过某一只蚂蚁的爱恨跌宕?
她的心下无端生出一股悲凉来,转首看向站在门槛之内的蒙面女子,熟悉的眼睛里,是完全陌生的情绪,视线从她们两人身上随意扫了一圈,又落在了刘麻子脸上,语气不阴不阳的,“既是带了客人过来,为何在院中咆哮?惊扰到了贵客与左邻右舍可如何是好?二位姑娘远道而来,屋里请吧,进来喝杯茶。”
茶是什么茶,不好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处距离左邻右舍有些远,只怕扯破了嗓子都没人能听得见,于是贵客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元戈不知道刘麻子用这个方法哄骗了多少外乡过来的无辜女子,但如此看来,失踪姑娘的人数只怕远胜姚云丰手上的名册才是。她低着头抿了抿嘴角,“今日倒也巧,遇着的都是名姓相似的人,先是那瘸腿的刘家老汉,如今听这槿娘……不知是哪个槿字,家师有位故人,年岁与你相似,名字里也有个槿字……”
这“大嫂”二字,却是突然如何也叫不出口了,她又兀自扯了扯嘴角,掀了眼皮子看过去,眼神玩味,不避不让,“这位娘子,在家也蒙着脸吗?”
粉饰的太平终于被打破,对方看来的眼神,猜疑又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