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先生轻哼一声,没说什么,但表情骆毅看明白了——认识几个字就这么急于显摆,肤浅!
骆毅能说什么?忍了呗。
先生开始讲解,骆毅听得认真。
就算是在大励朝,听《孝经》那也是文言文,先生得一个字一个字释义,还时不时会举例说明。
要说这位先生讲得真不错,骆毅挺爱听的。
突然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骆毅回头,见是后桌那个叫周凤凤的女孩子,他爹是什么……府城首富?
“接着!”捅骆毅后腰的,是根长长的柳条,柳条一端被劈开缝隙,缝隙里夹了张纸条。
这是女孩子们上课聊天的专属工具。
座位相距甚远,前后排之间能有一米半远,像中学时稍稍伸腿就会踹到前排椅子的事情根本发生不了。
所以上课想聊天而不被先生发现,就得用传递纸条的方式进行。
骆毅将纸条接过来,展开一瞧,上面写着:“早上的事别放心上,散学后我领你逛逛我家铺子吧,送你两套衫裙算我赔礼。”
周凤凤既然说她爹是府城首富,家里铺子必然不少,尤其布庄,那是最赚钱的,女子学堂开办之后更是。
想想吧,女孩子们天天攀比,今儿谁穿了什么好看、自己没有,得买!
谁谁跟自己撞衫了,不干,得重买!
谁谁谁跟自己一起买的料子,结果她家也不知哪儿找的绣娘,给绣上什么什么图案了,可超凡了,我也要!
光是赚同学的钱,周凤凤就攒下不少私房银子,她爹奖励的。
早上她也的确把骆毅当陪侍丫头的,谁让她穿得那么寒酸,而且年岁也小呢。
通常人家都是给女儿选个大上一两岁的女孩儿当丫鬟,因为大些懂事;但是也有小姐喜欢小些的丫鬟,这都难说。
但有一条,她们这些来上学堂的女孩子,都是十二三岁以上的,因为家里讲得明白:念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对街府学择选看得上的学子把亲事定下来。
这些事怎么也得十二三岁后才懂,不然十来岁的丫头能懂什么呀,估计还为没买到喜欢的点心哭鼻子吧?
周凤凤就相中李蔚珏了,看穿戴、气质,家境应该不差,就算不如她们周家,应该也说得过去。
所以早上对骆毅的冒犯,周凤凤自然归结到丫鬟没分寸上,大不了给骆毅送几套漂亮衣服而已,定能哄好她。
这可是未来小姑子呀,不好得罪的。
前后桌距离远,先生正好抬头面向学生们,骆毅不好转身回应周凤凤,再说她也不想理她,便就没动。
且听先生讲道:“哭不偯,就是说,孝子给父母办丧事的时候,哭得声嘶力竭,直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先生讲得是真不错,但骆毅却心思飘远——哭到声嘶力竭,那得身体好才行,若是身体不好,只怕直接会晕倒的。
当初她被带进李府的时候,不就是李府老夫人因为听到小少爷断气而悲伤得直接昏过去了么?
哎呀,这么一想,骆毅又想到棺匣子了,看看课文,后面还有棺材那段“为之棺、椁、衣、衾而举之;陈其簠、簋而哀戚之”,这些场面她是经历过的呀。
她还跪在李小公子棺材旁脑补鬼片儿呢。
对了,像这种事儿,若真要达到孔子说得那种程度,还是雇人来干的好吧?
骆毅记得,与她家饭馆隔一条街就有家丧葬用品店,老板不但卖丧葬用品,还承接举办丧葬仪式的活儿呢。
代晓初都能把佛教道教用品整合起来、开个宗教用品店赚钱,骆毅想:我也可以开个殡葬店来赚钱呀!
全家就她赚不来钱,现在,她有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