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那邹小姐掩面痛哭一声,甩开拉着她衣袖李嬷嬷的手,朝着夏尚宫的背影投去怨愤的眼神,一头朝房内的柱子上撞去。
原来这位邹小姐的出身却是位庶女。那邹府中的嫡女早都已经嫁人,等到天子择选采女的诏书下到地方上,当地县令邹大人府中年龄合适的就只剩下她这个庶女。
她容貌原本生的比几位嫡出的姐姐还要娇俏几分,琴棋书画虽不能说是样样皆通,但自小也跟着家里的老师学过的。因她庶女的出身,若不是这次择选采女的机会,婚配对象必是比不上几位嫡出的姐姐嫁得好。
如今正巧遇到了宫里选采女,一想到凭借自己的容貌和才情,说不定也能邀得几分圣宠。到时省亲时,那些原本看不上她出身跟她亲娘的那些人,难免都要高看她一眼。如今听说要把她发回原籍,对她来说,与其回去受人嘲笑,还不如死了干净。
之前也有几个落选的采女,不过是站在院中小声啜泣罢了,众人都没想到邹小姐会有如此举动,一时愣在那里。
还是聂晓蝶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想要拦她,谁知她求死的心竟是坚决,晓蝶被她冲撞之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不过经她这一拦,那邹小姐去势总算是缓了一下,虽是头究竟还是撞到了柱子上,不过是擦伤了些头皮,倒没有性命之忧。
萦素见晓碟倒在地上,心下挂念,忙去她身边蹲下身,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屋里其他嬷嬷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赶忙去了邹小姐那边,给她止血的止血,劝慰的劝慰。
“你若要死,等出了宫,爱怎么死都随你,整个宫里,原本干净的地方就不多,万么污了我这间屋子。”夏尚宫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朝着这边看了几眼,冷冷的抛下这几句话,依旧带着之前那个采女进了内室。
李嬷嬷怕夏尚宫恼了怪在自己身上,又见邹小姐这伤只是表皮,倒无大碍。便赶紧叫了之前扶她出来的那两个婆子随着自己一起把她弄出屋去。
把帘的婆子手脚麻利的去取了湿抹布,过来将那柱子上和地上的几滴血楷了去。屋里竟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聂小姐,你没受伤吧?”刘嬷嬷眼瞅着夏尚宫不在屋里,刚才帮着李嬷嬷去扶了邹小姐,等到这会子屋里就剩下她跟晓碟和萦素三人,这才赶过来看聂晓蝶有没有受伤。
好在那邹小姐究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一撞之下只是让聂晓蝶摔在地上,想是没有大碍。
只是她刚才在宫外那一番遭遇,已是额角青肿,头发有些散乱,衣衫也是皱皱巴巴的。再加上刚刚又被人撞倒在地,如今更是狼狈不堪。
刘嬷嬷看了她这个样子连连摇头,别说是夏尚宫,如今就她自己看来,都觉得她实在不像是个性子稳重的小姐。
“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点,刚才那位小姐没事吧?”聂晓蝶被萦素和刘嬷嬷一边一个扶着起来,她一边皱着眉头揉着被撞痛的肚子,一边还不忘关心邹小姐。
“就是头上磕破点皮,倒是没什么大碍。一会就该轮到两位小姐了,不是奴婢啰嗦,小姐你还是在自己身上多费点心思吧。”刘嬷嬷见她如今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小姐头发乱了,趁着尚宫娘娘不在,奴婢赶紧给你梳拢梳拢。”刘嬷嬷从袖子里取出一柄梳子,便是她性格相对于李嬷嬷还算是温和,一看见聂晓蝶如今惨不忍睹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照她的想法,如今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对于聂晓蝶通过二验的可能,她心里已是放弃了。
“刚才那位邹小姐我看处处都比我强,嬷嬷你也别太心焦,便是今日没出这事,我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未必能过。”聂晓蝶嘴上虽是这般说,却也听话坐在一个婆子刚搬过来的矮几上,由着刘嬷嬷给她梳头。
刘嬷嬷神色一愣,聂晓蝶这话说的不无道理,照她看,那邹小姐长得确实还是不错的,行为举止也算得上是端庄稳重。不知为何竟然被刷了下来。
不过她心里疑惑着,手上动作却不慢。好在这采女二验时因为要验耳根和颈间,所以发式都做的简单,刘嬷嬷又是担心那夏尚宫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屋里出来,手上加急,只管给她把头发梳的顺溜了,三上两下的给她依旧挽好。
她请聂晓蝶站起身自己围着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头发挽好了,她那额头的包却露了出来,青紫青紫的异常打眼。
“哎,别的还好说,小姐你这额头的伤奴婢也没辙了,只能听天由命吧。”刘嬷嬷叹口气,又管刚才掀帘子的婆子讨了一块干净的湿布,给她把衣服尽量的抚平整一些。
等做好这些,趁着尚宫还没出来,刘嬷嬷忙让婆子把矮机收走,依旧令萦素和聂晓蝶依之前那般一前一后的站了,等着二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