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才从屋里看了皇后的服色,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人的身份,如今跪在地上,虽然刚才说那句话的人不是自己,但终究都有些忐忑不安。应采月心下更是恨极了黄淑娴,此事原本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被她硬生生拖进了这趟浑水。
想到这,她忍不住抬头朝着还杵在屋子里没出来的黄淑娴投去怨恨的目光。
训育尚宫顺着应采月目光朝屋里一扫,门内竟是还有一个人愣在那里没有出来。
她皱了皱眉,如今外面亮屋里暗,一时看不清屋里站的那个是采女还是宫女,只好冲着屋里扬声道:“大胆,既然知道了是皇后娘娘驾到,还不赶紧出来跪拜。”
饶是她素来养气的功夫好,如今也已经是怒上眉梢,胸中气也不顺了。
屋里人听她大声训斥,浑身一个哆嗦算是清醒过来,颤颤悠悠的从屋里小碎步的挪了出来。等她从屋里挪到外面明处,众人才看清一脸惨白色的黄淑娴,她性格素来鲁莽,刚才说那话时只想着门外说话的不是宫女嬷嬷便是其他采女,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想道竟会是皇后娘娘亲临钟粹宫,如今便连她一个浑人,也已知顶撞皇后是何罪名,所以刚才吓傻在屋里,竟是忘了出来。
她一出屋子,刚一抬头便对上训育尚宫满含怒气的眼风,膝下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她这一跪是直挺挺跪下去的,众人仿佛都听到她膝盖与青石板碰撞时发出的“咚”的声响。
跪在地上的三人均是心下一颤,听那一声钝响都好似感觉到自己膝盖处也传来一阵巨痛。
聂晓蝶偷偷瞅了黄淑英一眼,想是她已经完全吓傻了,自己全然不觉得疼。
“刚才那句混话是你说的?”训育尚宫这一问实在有些多余。
“禀尚宫娘娘,嗷不,小女拜见皇后娘娘,刚才小女不知是皇后娘娘凤驾亲临,小女罪该万死,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黄淑娴自刚才早已是方寸大乱,口中胡言乱语早已失了逻辑。
训育尚宫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后一眼,见她面上怒气不减,尚宫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这次娘娘是真的怒了。
尚宫面露难色的冲着皇后道:“娘娘,您看当如何处置?”
其实按照宫规,黄淑娴这般当众顶撞皇后,照例可以乱棍打死。只是她刚才显然确实不知是皇后驾临,一时失语。训育尚宫又念她刚刚进宫,还没来及学习宫里的规矩和礼仪,总是有自己一份失职在里面,便想求了皇后从轻发落,饶她一命。
皇后略微收了怒色,叹息道:“陛下常说,宫里一品一物,均是取自百姓之辛苦。又常常教诲,一饮一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所以且不说宫里其他人,便是陛下,每餐也不过四样简单的菜式。今日念这些采女抛家舍亲的来到此处,这才特意嘱咐了首日要将菜式做的丰盛些。没想到陛下的苦心,却被某些人恣意糟蹋了。”
她说着这话,凤眼微转,却将院子里的众人都扫了一圈,显然这话并不是说给黄淑娴一个人听的,她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告知所有采女当今陛下勤俭治国的秉性。
众女显然也都听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忙都将头低了又低。她目光从院子他处转回,随意扫了一下面前地上跪着的四个采女。四人均是低了头不敢看她,便连呼吸声都是刻意压制了的,细不可闻。
黄淑娴下身的裙子却是有些湿漉漉的,皇后鼻翼抖动了一下,似是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便连训育尚宫也注意到了这点,她心下暗自摇头,此女便是没有今日之事,得幸留在宫里,也是个扶不上墙的主子。
见她竟是被吓的尿了一身,皇后脸上怒气稍减,却换上一脸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