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原本想要上前两步把那信封递给她,听她言语推辞,一时倒不再上前,脸上神色却颇为恼火。“举荐个把官员,这对于老夫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族中多少男子不都是老夫带入了仕途?”
“即是如此,若这些人果然是才华具备可为朝廷所用,那还是请祖父依照朝中的规矩依例举荐就是。”温若琳一方面是真心不想管这些俗务,另一方面有口难言,虽说她这与太子殿下新婚燕尔,实则两人之间并不和睦。
平日偶然见面,不争吵就算是不错了。这推荐自家亲戚为官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让她说出口。
“你真真是糊涂,你也不想想,祖父这样做意欲何为?祖父举荐的那些人,自是承了我的恩情。但是与你何干?这名单上的你的几个堂兄堂弟,具是可用之材。他们的父亲早就来求过老夫,祖父一直推脱,就为了等你进宫这天,由你来举荐他们。到时你成了皇后,诞下龙子,便是祖父不在了,这些人承你恩情,自会在宫外成为你与皇子的靠山。”
生气之下,温峤已经顾不得使用敬语。
“祖父……”温若琳皱了眉,还欲推辞,刚要开口却被温峤打断。“罢了,你以为就凭你,没有家族的背景,没有祖父我暗中协助,你能坐上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吗?”
左相见她左推右推就是不肯答应,恨她数典忘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开口如连珠炮一般,句句敲在温若琳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
“对,若不是祖父,太子也不会如此厌恶于我。”温若琳心头委屈忍耐不住,脱口而出。她这话一说出口,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温峤心头更是一惊,没想到这个一向温顺乖巧的孙女会出言顶撞自己,更没料想自己想当然的小夫妻的新婚燕尔竟是如此,顿时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
“祖父大人,是孙女失言了,孙女累了,您先请回去吧。” 她转过身,背对着祖父,心绪烦躁,无意与他继续说下去。
言多必失,温若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那句话,她深知祖父并不是个能善罢甘休的性子。 那日太子与她争执时,说她祖父在朝上嚣张跋扈,目无尊上。她还不信,今日一席话,她才觉得自己与太子之间的隔阂,似不是那般容易消除。伤心之余,更是有些心灰意冷。
温峤走出太子府邸的时候,脚步已经不如来时那么稳健轻快,原本以为送孙女做成了太子妃,自己家族在朝中地位便会固若金汤,千秋万载。没想到温若琳的性格却不如他料想的那样干脆爽利。
“太子待太子妃如何?”临出府邸之时,之前收过他好处的刘公公避之不及,被他逮了个正着,温峤脸色阴沉,靠近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左相大人,您也别太在意,太子殿下未与太子妃圆房,未必是因为不喜爱太子妃。或是还有其他原因……”刘公公一时慌乱,手足无措,只当是温峤听了太子妃的抱怨才来问他,无奈的答了。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太子竟然还未曾与太子妃圆房,温峤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是不相信耳中所闻。
“禀大人,其实太子殿下对于女色方面一直不甚喜好。除了那天与太子妃洞房之夜去过林良娣那边,后来听说每夜都是去了书房歇息,并无宠幸过其他女人。便连他新封的应良娣那里也从未去过。”
刘公公说完这句,眼见丞相脸色骤变,怕是自己说错了些什么,赶忙趁着他愣神时悄悄的挣脱被他拉扯的衣袖,偷偷的溜掉了。
温峤愣了许久方缓过神来,原本准备见过孙女后便出宫的,而今却调转了脚步,朝周文帝所住的后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