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从宫外送进来一个女人,枫在这后宫里给安排了一处宫殿居住,只令王万石前来跟温若琳知会一声。
王万石听了温若琳的问话,也是颇感为难。
只得低了头盯着地面道:“这……,老奴也不甚清楚。”
见王万石吞吞吐吐,温若琳心下更是疑惑难当,枫非好色之人,上次册封应采月不过是为了跟自己怄气,而昨夜听闻他与尹婕妤一夜欢好甚为融洽,今日却骤然安排一个女人入宫住进了彩霞殿。
之前太子府跟过来的那些女人,阶品最高的也不过是林婕妤和尹婕妤。
分配住所时,按照阶品,也住不得两进两出的彩霞殿,只分配了一进一出的配殿罢了。
这两进两出的彩霞殿只比自己这三进三出的昭阳殿略低一等,是要留给日后的贵妃皇贵妃才能住得的。
想必枫就算是不清楚这后宫阶品,周围的人也会跟他说明这些规矩。
如今突然从宫外进来这么一个女人,却被枫安置在了彩霞殿,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此处,温若琳又问王万石道:“那陛下可有安排,如何册封?”
王万石忙摇头道:“禀娘娘,陛下倒是未曾提起册封的事。”
温若琳听闻,更是理不清头绪。
王万石见皇后迟迟不语,自己又要赶回去复命,只得硬着头皮道:“禀娘娘,老奴只知此女是从宫外一早送进宫来的。”
温若琳颔首,略一思量,依王公公之言,只怕是哪位王公大臣进献来的绝色女子也不好说。
新皇登基,外臣为了巴结新皇,送些绝色女子进宫也不是没有先例。
枫一向并非好色之人,只怕刚刚上位,不好拒绝外臣的示好而收下也是有的。
想到这她倒是有些释然,自己原先那太子妃之位也是祖父这般为自己谋划而来。
她没有再问,只道了一声本宫知道了,便令王公公回去复旨。
“多谢娘娘。”王万石躬身谢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皇后的性子果然是极好,至少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很多。
“还有一事,陛下让老奴跟娘娘转达一声,说这位新进宫的佳人,性子腼腆怕生,还请皇后娘娘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这新人也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吧!”
温若琳还没开口,绣珠已是忍无可忍。
“绣珠,不可放肆,这是陛下的旨意。”温若琳歪头呵斥了她一声。
绣珠闻言闭上嘴,但是委屈的泪水却在眼眶中滚动了起来。
“王公公自去复旨吧,本宫乏了,要休息了。”
温若琳冲着王万石挥了挥手,一脸疲乏的神态。
王万石忙不迭依言告退去了。
“绣珠,刚刚是本宫委屈你了。”待王万石去的远了,温若琳转过头,冲着绣珠致歉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娘娘您觉得委屈。您事事为陛下着想,为陛下安排的体贴周到,陛下却这般凉薄。便是让个初进宫的女人住进那彩霞殿也就罢了,竟然连每日参拜娘娘的礼数都让免了。”绣珠说着话,眼里的泪滚了滚,终究掉落下来。
温若琳闻言轻声叹息道:“若说陛下的心思,本宫也猜不透,原本还担心他专宠尹婕妤一人,冷落了旁人,倒让人觉得是本宫气量小专宠善妒,容不得别人。”
绣珠看她落寞的神色,口中也不忍再说,只好转过头又拿宽慰的话安慰了她一番。
彩霞殿里,王万石回来复命。
“若琳可说什么没有?”枫见王万石脸色平常,想是皇后必是没有说什么苛责的话。
“禀陛下,皇后娘娘不过是问了两句新娘娘的来历。”王万石据实回答。
“那你怎么回的?”枫有些后悔当时自己没预先想个说辞。
“老奴据实而答,只说这位新娘娘是今日刚入宫的。”王万石说到这,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忽而担心自己回的不知妥否,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那若琳又是如何说?”
“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只问陛下可否定了阶品。”
“果真是她的做事风格。”枫叹息了一声,对温若琳的体贴大度又是感激又是抱歉。今日这事,并非他刻意隐瞒温若琳,只是此事却不知该如何说,又从何说起。
萦素的身份颇为尴尬,若是被当朝臣子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别说入宫,只怕立刻就会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陛下,今早陛下原定了今晚依旧驾幸依云轩,不知……?”王万石偷偷抬起脸看他,此事甚感为难,看今天这情形,只怕君王会改了今晚的住所,但早间枫的所说都已经记录在宫廷的起居录里,若是有所改动,还必须要与君王重新确认。
枫经他提醒才想起此事,想起昨晚与尹婕妤一夜欢好,百般纠缠,毕竟是正值热血沸腾的年纪,心中一阵酥麻。
“陛下”,宫门外自称萦素的少女如今就在枫身旁,见他楞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殷切的叫到了一声,脸上一番娇羞可人的神色,枫从愣神中缓了过来,怔怔望着她,不知为何脑中浮现的却全都是昨夜尹婕妤的一颦一笑。
“万石,朕今晚便留在这彩霞殿。”
王万石心神领会,忙去安排去了。
枫一脸真诚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道:“素儿,只能暂时委屈你住在这里了,现在宫里不知还有多少左相大人的眼线,朕暂时只好叫你素儿了。”
那素儿巧笑嫣然道:“陛下这般说便是生分了,素儿这名字臣妾喜欢的紧。素儿来寻陛下的路上心里还甚是担忧,时隔这么多年,也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我。”
“朕何曾忘记过你一天?”枫执了她的手,口中这般说,心下却有些茫然。
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日思夜想不知多少回的那个女子。这些年,自己曾千次万次的幻想过与她重逢时的情形。只是不曾想过,如今相见之后,经历完最初那个激动时刻,如今心下竟是对她有些陌生。
枫细细的审视着眼前这女子额头上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虽然时隔多年他却记得清楚,自是不差分毫。只是眼前这女子总让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如何不妥却又说不出。
“我已经吩咐王公公转告了皇后,免了你每日向她请安。”枫说到这,心里对温若琳的愧疚更加深一层。不过他这般做,除了因为萦素身份不能暴露之外,更是因为萦素曾是一国公主,他不忍令她卑躬屈膝的去向别的女人问安,尤其还是仇人的孙女。
“谢陛下,这彩霞殿甚是宽敞,素儿喜欢的不得了。”那素儿闻言巧笑嫣然,她站起身谢了恩,忍不住挥舞着宽大的衣袖,围绕着枫,竟在这殿里翩翩起舞起来。”
“陛下”,她拉着他的手,一边轻快的旋转着,一边亲昵的叫着,脸上娇媚无限。
“朕竟不知你会舞,跳得还这般好看。”枫讷讷道。
“以前在宫里,自有老师教习,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跳,却是生疏了。”她渐渐停下脚步,略微收敛了一下脸上欣喜的表情,两鬓已经有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口中也是娇喘连连。
枫看着她脸上明朗的笑容,心中突然一亮。自从相见,总觉得她有些陌生,如今才想明白,少年时与她相识,她被人追杀,加之惦记着父母的下落,惶惶不可终日。脸上自是没有过笑颜,便是笑,也是凄苦的笑。所以自己为了博她一笑,才会偷偷带她去山谷。
而今这个少女,自从见了自己,脸上便一直带了欢喜的模样,想必是因为与自己重逢的缘故,想到这,心里的疑惑总算是有些释然。
“素儿,你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我也没处寻你,只得苦等你这么多年。”枫半是埋怨半是怜惜。
那素儿想也没想便道:“那日英姑带我走了,四处都是战乱,我们便去南疆荒蛮之地隐姓埋名定居下来,一住便是好些年,素儿自是想回来找陛下,可英姑却是不许,再加上路途遥远,哪里是想来便来的?前年英姑因病去世了,素儿一个人在南疆孤苦无依,便动了回来找寻陛下的心思,原本也不敢奢望战乱中避风山庄还在,没想到陛下有心,竟是派人依旧在镖局那边等着臣妾,那王亭长见了臣妾额头上的胎记,过来询问,没想到,陛下竟然一直不曾忘记素儿。这来的路上,臣妾才知你却是这天龙国的储君。”
她这会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番凄苦的表情,倒让枫似是看到了从前萦素的影子。
“素儿你这连日奔波必是辛苦不堪,早些去休息吧。”枫怜惜的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素儿娇羞道:“素儿见了陛下,欢喜还来不及,哪还会觉得累?若是陛下不嫌烦,不若素儿与陛下说会话。”
枫对于她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也颇感好奇,听她愿意说,自是不会拒绝。
便令宫女备了茶水点心在殿里,任她依靠在自己怀中细细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