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忠神色一凛,知他说的没错,忙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左相大人言之有理,一切还都听从左相的安排。”
温峤见他如此回复,脸上方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温若琳临死之时,他也见到枫对温若琳确实也不是虚情假意,自己也答应了温若琳继续衷心辅佐国君,只是温若琳尸骨未寒,仙去还不到半年,国君便想把自己从这朝廷中剔除出去,实在让他气愤难当。
想这天龙国,原本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若不是自己一直从中谋划,如今何以成为当今四方臣服的大国。
一想到自己劳心劳力的为天龙国付出,可是从太上王到现在的国君,无一不把自己当做成外人,便觉得一阵阵愤怒和寒心。
之前他想将那些可以继承王位的皇子都毒死,没有了继承者,以自己的功劳,众臣再加以推举,必然可以取而代之原来的周文帝,却没想到那个看着老实本分,懦弱无能的周文帝,竟然在外面藏匿了枫那枚棋子。
如今这个黄毛未干,对于天龙国没有丝毫建树的国君,竟然还想通过如此卑鄙的手段,将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政权堡垒瓦解,实在是自己小看了他。
“若琳,不要怪祖父背信弃义,是他不仁,我才不义!”温峤心里暗暗想着,面色颇为狰狞。
事情敲定之后,众人心里都放松了下来,桃花树上挂了无数的灯笼,将原本黑暗的院落照的竟如白昼一般。管家根据左相的指示,安排歌舞伎前来表演,丞相府的后花园中,顿时便如不夜城一般的热闹喧嚣。
后花园的院墙之外,一个身着仆人衣服的黑影嘴角划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刚才众人的谈论,早就尽收他耳中。这些话,在他听来,句句都能换成黄金。
酒宴过后,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喝多了的钱学忠,在御史大夫骆榕的搀扶下,一起出了左相大人的院门。
门外,众人的家仆早已备好了轿子候在那里。诸位官员在门外寒暄道别之后,纷纷上了自家的轿子,各自散去。
钱学忠一出丞相府,自家的管家便迎了上来。御史大夫骆榕却紧赶慢赶追过来,低声在钱学忠的耳边道:“在下有些话想与大人讲,不知可否?”
钱学忠原本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与骆榕两家有姻亲关系,素来交好,如今听他有话要说,正好自己也想找人倾诉,忙叠声说了几个好字,叫他一起去自己府上再继续喝两杯。
骆榕亲自扶他上了轿子,自己也坐到自家准备好的轿中,却吩咐轿夫跟在钱学忠的轿后,随他一起去了钱府。
到了钱府,两人并肩进了书房,钱学忠令管家在门口守了,不许旁人进来。待喝了两杯解酒茶,钱学忠的酒劲总算渐渐地褪去,这才看着骆榕的眼睛问道:“不知御史大夫有何赐教?”
骆榕忙道:“不敢,怎敢说上赐教。只是在下见右相大人郁郁不乐,便想与大人随意闲聊一番解解闷罢了。”
钱学忠叹了一口气,取过茶杯又喝了一口茶,刚才酒喝多了,如今倒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骆榕又道:“如今皇后娘娘仙去也快半年了,陛下却没有另立新后,下官还记得,当时选太子妃时,大人您家的嫡孙女也是正当妙龄,当时却没有参加太子妃的选举。”
钱学忠冷笑一声道:“那是,当时左相大人亲自登门,那个太子妃之位,他志在必得,我有何资本与他抗衡?再说也不是就我一家,你看其他家也都是把名单撤了回来,对了,我记得你家不是也把单子撤回来了吗?”他听骆榕突然提起这旧事,一时倒是不解其意。
骆榕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啊,怎么说也是嫡亲的孙女,如果落选了,面上也是无光,当时下官也是这样想,没料到皇后娘娘竟是如此命薄,进宫还不到一年,便是仙去了。早知如此,我倒不着急把孙女嫁出去了。”
钱学忠冷哼道:“听你的意思,你孙女如果还没出嫁,这次倒是又挂念那皇后之位了?”
骆榕微微一笑道:“下官倒是记得,右相大人的孙女,倒是还没出嫁。”
钱学忠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眼前一亮,仿佛被他点醒了一般,不过稍后眼神再次黯淡下去。
“我还记得上个月听人说,左相大人进宫,向皇太后举荐了前皇后的亲妹妹。这横竖还是左相大人家的人,这种好事如何会轮到我这里?”
骆榕却道:“下官也听说,皇后娘娘的妹妹,如今刚过了金钗之年(12岁),陛下也是以年龄尚幼回绝了左相大人。”
钱学忠冷笑一声道:“就怕左相大人,便是金钗之年的孙女,一样可以呈上去。”
骆榕却不急不躁道:“只是现在陛下还没有子嗣,目前王室最重要的便是开枝散叶,一个金钗之年的女孩,如何做的皇后?再说,看陛下目前的态度,针对的就是左相大人,只要右相大人支持陛下,陛下必然会对右相大人另眼相看。”
虽然是听骆榕这样说,但是钱学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刚才温峤所说的不无道理,以自己的才能,未必能像温峤一样控制人心乃至整个朝廷。不过一想到如果自己家族中能出一个皇后,那自己的身份地位便自是不同。
想到这,他自是有些兴奋。“依骆大人之言,本相应当如何才好?”他把身子从矮桌上探过去,小声的问骆榕。
“依在下之间,大人可以先静观其变,先等观察一段时日,看左相大人是否言出必行,同时再看看陛下的反应,只是心里存了这个想法,日后也好有个长远的打算。”
钱学忠缓缓的点了点头。“若是一切随了骆大人之吉言,日后本相还要与骆大人互相帮衬着才好。”通过今日之事,他也想尽快拉拢起自己的人脉,为日后做一个长远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