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堂之上,枫依照之前天赐教导的方式,依旧是将政务各自分配了。却不成想温峤站出身来反对,他找了些借口,想把那工程交由自己的亲信处理。
枫却不着急发话,只是看着钱学忠,这事他原本定了是交由钱学忠的女婿去做,如今换人的话,他倒是想看看钱学忠的态度。
钱学忠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枫忍不住道:“朕倒是想听听右相大人的意见。”
钱学忠只好从行列里抽身出来,上前一步道:“左相大人言之有理,虽说建坝之事确实是都水丞之责任,只是最初需要铁官丞监督铸造设备,所以臣认为此事先交由铁官丞负责也无不可。”
温峤听钱学忠这般说了,脸上倒是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用略带挑衅的目光看向枫,就是想看他是怎个反应。
枫却没有如他料想的那般,表现出太多的惊诧以及愤怒,他只是道:“朕知道了,那就这样办吧。”
他这样说,倒是大大的出乎温峤的意料之外,竟是让温峤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了。
散朝后,枫令浩跟在身后,一起去了御花园。走到一处亭子处,枫停下脚步,回头示意王万石等人停下,独带了浩一起进了亭子,他自己先在一处石凳上坐下,又示意浩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了。
“陛下,莫非左相大人识破了陛下的意图?”浩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先开口。
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空中飞过一团柳絮,他摊平了手掌,任那柳絮飞上他的手掌,停留了片刻复又飞去。
浩见他这般神情,不知他心思,却也不好继续追问。
枫突然开口道:“若不是那日天赐突然来见朕,今日他们这一出戏,倒真是让朕有些猝不及防。”
浩自从成家后,枫允他不必每日在宫里值勤,所以他竟是不知天赐前几日又来见过枫。
枫便将那日天赐来求见自己的事情向浩说明了。那是在温峤举办晚宴的第二日下午,天赐通过王万石,求见了枫。他将温峤晚宴上的情况向枫一一说明。
“这种事,左相大人若是商讨,也必是隐秘,他如何得知?”浩不解的问枫。
“他早就在左相大人府中安插了探子。”枫将当时天赐的回答转述了。他见枫还有不信,便接着道:“朕当时也是觉得如此重要之事,左相大人如何做的如此不严密,随便一个探子便能听了去,只是天赐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左相大人实在是有点托大了,他是完全没有把旁人看在眼里。”
“但是不知陛下有什么其他办法没有,如今看左相大人似乎是与其他众臣达成了共识。”浩有些担忧。
枫平静道:“天赐只是让朕静观其变,朕见他自信满满,他说他们的联盟不堪一击,不日便当自动瓦解。”
浩皱眉道:“陛下相信他所说之言?”
枫坦然笑道:“不信又如何?朕现在除了你们几人,确实也无其他可信之人。至少天赐之前的计策,不管成不成,已经在他们心中划下了裂痕,今天朕冷眼看钱学忠,他话虽然那般说,但看他神色,却不情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的联盟,也绝非这么容易瓦解的,只是慢慢等便罢,朕有的是时间。”
浩带着敬佩的心情看着眼前初露霸气的枫,王宫里的生活,让他逐渐褪去稚气和软弱,却逐渐显现出王者之风。
萦素在彩霞殿的院子里给文殊兰浇水施肥,她在等着枫下朝,他一般下朝后都先来彩霞殿与她共进午膳,之后便去勤政阁批阅奏章。
院子里的文殊兰的叶子已经都长开了,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抽出花苞,绽放出那白色细长的花朵。
突然青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神色一怔,只听一个悠长尖细的声音通报道:“太后娘娘驾到。”
自从被封为贵妃,萦素还没有单独见过太后,如今听太后亲临,不知所为何事,枫如今不在身旁,她心里倒是有些紧张,刚才绣珠便是提前跑进来向她通报此事。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了看身上,因为她与枫之间都比较随意,所以很少穿正装,今天又正巧在花园施肥浇水,更是穿的简单。
不过既然太后已经到了门口,便是要换衣服也来不及,只好慌忙的从宫女捧着的水盆中净了手,带着绣珠赶去前殿。
刚走进前殿,便见太后已经站在那里等自己,萦素慌忙上前两步,跪在地上道:“臣妾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却没有立刻令她起身,只是站在那里细细的端详着地上所跪之人。却见她穿了一身最是简单不过的宫装,头发也没有好好的梳起来,只是在脑后用丝带简单的系了。
太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听说陛下如今最宠爱的便是眼前这个兰贵妃,原本以为她定是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才令枫神魂颠倒,专宠她一人,没想到却是眼前这般随意的样子。
“起来吧。”太后一边吩咐,一边径直走到大殿正座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