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的红眼蜘蛛吐出冒紫烟的毒液,原本透明的水龙被污染,龙腹中发出水沸腾的翻滚声,迅速崩散成水珠。
蛛女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伸手向前一指,黏在防护壁上的虫卵孵化,大量新生的蜘蛛啃咬出足以让红眼蜘蛛通过的破洞。
“结束了。”
一根细至无形的水线穿过破损的防护壁,将她拦腰裁开。蛛女只觉眼中世界狠狠一震,视野突兀地降至从前的一半高度。
她扭头看见自己仍直直伫立在地上的腿,汩汩黑血从光滑切面中涌出,腰斩的痛苦乍现,从腰腹出发顺着上半身的神经冲击大脑。
“这才是结束。”
西门让冷冷瞥了眼揪着自己另一半身躯尖叫的蛛女,垂头治疗因抓握蛛丝中毒溃烂的伤口。
皮质的手套被毒素腐蚀出不规则的洞眼,与手心的皮肉粘连在了一起。他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掀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像掐菜一样掐去被毒素侵染的软组织。
“你是第几代蛛女了?”
蛛女趴在地上,冲他发出无意义的嘶吼。红眼蜘蛛跟在她身后,吐出蛛丝连接她的两半身体。
“大概十年前,我杀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她说你们是一个受诅咒的部落,人人都是蛛女,人人都不是真正的蛛女。”
他成功清除了掌心所有的毒素,把掀开的皮肉盖了回去,一边施以治疗灵术,一边继续说:“她比你弱,没有可以帮她连接身体的蜘蛛,交待了一些没用的话后就死了。不过那些没用的话中有几个很有意思的字眼,比如……蚁人族余孽。”
圆环形的兵刃猛地飞入扒了天花板的走廊,穿过破到形同虚设的防护壁,斜劈在西门让的躯干上。
他愣了一瞬,抬起刚刚治疗好的手,在片刻的犹豫后,抓住了圆环锋利的刃口。
西门让手心被圆环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他却越抓越紧,唇边逐渐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走廊口的姚滇沉着脸,尝试将环形武器再往前推几分,彻底砍断他的身体。可惜圆环牢牢嵌在他的骨头上,纹丝不动。
蛛女抬起一只眼的眼皮,哑声提醒姚滇:“小心,那小子好像没什么痛觉。”
神色恍惚的西门让听到这话,眼珠忽然转了过来:“没什么痛觉?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很疼。每时每刻、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神经都疼得要死,吃再多的止疼药和精神麻痹药都没有用。”
他抓着圆环的手掌猛然炸开成无数道血线,把他们之间狭长的空间分割成网格。西门让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放大,牵扯出一个古怪的欣喜的表情。
“谢谢你,我感觉痛觉不是那么明显了。”
姚滇大惊失色,退出走廊,咬牙道:“生鬼。”
“是没炼成的生鬼,在进行最后一道工序前,我就被人救了出来。”
蛛女身体虽已没了半截,嘴还是硬的。她从鼻间发出嗤笑声,不屑道:“你还不如做个完全的生鬼,至少不用受这无尽的折磨。”
她说着,右半张脸的三只眼睛余光捕捉到面色沉沉、准备撤离的姚滇,脸上顿时现出惊惶。
“姚滇!你要去哪!把你姚家的长老都叫过来,区区一个长安境的生鬼岂不是手到擒来!”
姚滇本就发黑的面色更难看了:“都?姚家就剩我一个长老了!真正的精锐们已经被幽谷战神杀光了!”
血线陡然绷紧,沿长廊向前移动,剪开蛛女的头颅。
一只拇指大的蜘蛛从她的鼻孔中钻出,嘶嘶叫了两声,挤进地面的裂缝中遁走。围在她躯壳附近的蜘蛛也化作一股烟,随之飘入地缝。
姚滇恨恨地瞪了眼被蛛女抛弃的皮囊,圆环在身前铺出轨道阻拦血线。
血线混乱地缠在轨道上,圆环武器从血线间的空隙中横飞出去。姚滇提在喉头的一口气刚要松下去,眼前忽然亮起柔和的蓝光。他睁大了眼睛,尖锐、闪耀的蓝色晶锥不偏不倚地降落在他的瞳仁中。
“我仔细思考过了,我的人生哪怕止步于今天,也称得上是美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