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时和崔宛茹来幸福堂,见到老爷子两口,叩拜以后齐声说道:“祝姥姥、姥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翁。”
老爷子笑哈哈道:“乖孩子,老爷子最喜欢的便是你这个外孙和外孙媳妇了,看我这个外孙,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将来一定会进士及第!”
旁边一堆亲戚,其中女人居多,都连声附和,夸赞乔明时有出息,老爷子更觉脸上荣光,打开了话匣子说道:“现在我们家多好啊,高堂大屋、子孙满堂、富贵荣华……我的生日能让知州大人送来字画,做梦也想不到啊,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说完老爷子满眼热泪的向京师方向叩拜,众人扶他起来,老爷子又回忆道:“我小时候,咱家在泽州老家,那是一个穷啊!你祖爷给地主家扛长工,我记事起便给地主家放羊,喂牲口,天天吃的饭稀得照见月亮,夜里实在饿极,便偷偷去喂牲口的石槽里找蔓菁吃。后来大了,也扛长工,还是吃不饱,后来遇到一个药铺老板,他告诉我说开过药铺打过铁,其它买卖都不热。俺记住了,就让您二舅去铁匠铺当学徒,只管饭不给工钱的,再后来,俺给扛长工这家周员外告诉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儿子中了秀才,家里便阔了。俺信了,于是俺就省吃俭用,全家人给地主扛活,供你三舅上私塾,你三舅争气,中秀才、中举人!咱家从泽州搬到临清,你二舅从一个小学徒到现在成了大东家,真是皇上好啊!”
大家也附和道:“我们大家也都沾了老二、老三的光,日子也好过了啊!”
乔明时不愿听姥爷聊老历史,一聊便没完,他从小就听,听的耳朵都快长出茧来了,于是便打声招呼出去招待那帮书生去了。
乔明时见平台上已坐满达官贵人,富豪乡绅,那十来个读书人竟也安排坐在平台上,是临时加了一桌,可见明朝读书人地位之高。
在大院东侧,用彩棚搭了一个戏台,洪庆班的戏,要等宴会结束才能开演,此时戏台张灯结彩,有一歌女在唱麻姑贺寿,乔明时一看却是汇春院的小凤仙,不由想到:二舅又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让小凤仙来唱曲助兴。
来到书生们这一桌,这些书生们正兴致高涨的欣赏小凤仙的表演。尤其是金圣叹,完全是陶醉在音乐声中,还跟着节拍轻拍手掌,完全陶醉其中。
一曲唱完,金圣叹击案叫道:“妙哉!这麻姑贺寿歌唱得一股吴越调,看来小凤仙也是江南人士?”
一个叫毛坚的临清生员说道:“那当然了,小风仙乃南京秦淮河一歌妓,被汇春楼高价买入,着实在临清红了一把,随着更大牌的曼鱼小姐、冰儿小姐的到来,风头被压了下去。”
一个叫蔡明的生员看着脸上还有青紫的韩文哈哈笑道:“关于小凤仙,韩老弟最知情,不但对其外在新闻知情,内在身上几根毛也特清楚。”
韩文笑骂道:“蔡光腚你胡说,外在新闻在下知道不少,身上几根毛来?在下却不知,那天只是听了一曲儿,便要钱来,在下赋诗一首,却被打了,唉!真是和妓女谈诗,犹如对牛弹琴。”
蔡明小时家穷,没有裤子穿,五六岁了还光着屁股在村里跑,于是得了光腚的绰号,这里韩文以绰号称他,显然生他气了。
众人哈哈大笑,金圣叹笑道:“你作了两首什么诗?”
韩文尴尬笑道:“不说也罢。”
毛坚笑问:“是不是做了两首淫诗,令小凤仙大怒?”
韩文笑而不答。
乔明时这时才注意到,这几个书生包括金圣叹在内竟都穿了女装,只见他们下身穿了花花绿绿马面裙,上身穿了五颜六色的比甲,有的竟然梳了髻,描了眉,涂了口红。
乔明时怒道:“你们怎么都穿了女装,成何体统?”
金圣叹道:“乔兄,你太小儿科了,这服饰正在江南大流行,这叫时尚,懂不?”
其他人也笑道:“乔兄大抵不晓得时尚了。”
乔明时又怒道:“大敌当前,男穿女衣,亡国之兆也。”
韩文见场面有点尴尬,便道:“穿着华丽新奇一些,无非满足大家好奇心而已,乔兄不足挂怀,不如我将我的那首小诗献于大家欣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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