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英摇摇头,“我不想这样。”
“我来找你之前去看了小泉,他在睡觉,”想到儿子病情相较前几天好多了,商明英笑了一下,“他最近总是睡觉,醒过来就缠着要见妈妈,医生说目前智力只有五岁。”
“我摸着他的头,怎么也看不够。”
一行眼泪从商明英的脸上滑下来,“我拼命地想,小泉五岁的时候我在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我想起来了,我在卖鞋垫。”
“鞋垫?”丛霓有些诧异,她知道商明英是白手起家,但是具体的辛酸商明英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是啊,鞋垫,一开始是在工厂里给人做鞋垫,后来厂子倒闭了,发不出工资,其他人都在闹,只有我找厂长要了一包鞋垫,在天桥下面卖,当时的天真冷啊,我裹着两件棉袄还是冻得受不住,一直在天桥底下跺脚,这样可以暖和一点。”
“后来鞋垫卖完了,我就回厂子里谈,低价把全部鞋垫卖给我,然后我给原来的同事日结工资,各个天桥下面、街边小区里去帮我卖,赚了钱我给提成,不赚钱我自己掏腰包。”
“那时候真是年轻啊,每天累死了,醒过来吃个馒头喝口凉水继续干,终于赚了第一笔钱。”
商明英从来没跟人说过这段过去,多年之后的她富贵优雅,像是天生的好命人一般,但是这段历史却是支撑她走到今天的力量。
“后来我就贷款开厂,什么赚钱卖什么,什么地方赚钱我去哪里,慢慢地,我越来越有钱,后面就有了现在的采云集团。”
当年创业的人,身上有着一股闯劲,不服输、不认输,丛霓很敬佩。
“所以我就没有时间管小泉了,等我再回过头来,想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服管了。”
“后来我听从别人的意见,把他送出国留学,想让他见见世面,等他留学回来,就把他留在身边历练,没想到还是酿成大祸。”
丛霓永远记得商明英看向儿子的眼神,三分失望,三分骄傲,还有四分期待。
“商总,您后面什么打算?”丛霓不是圣母,她不会因为商明英跟自己说这些就心软,商原泉做错了,那他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商明英已经接到助理的电话,知道丛霓辞职的事了。事到如今,想要两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她硬撑着精神回答,“丛霓,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考虑好了。”
“律师也跟我谈了,如果小泉康复了,那很有可能是坐牢,如果小泉没有康复,可以申请法外就医。”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能接受,我都会陪着他。”
丛霓抬起头,“那采云集团呢?您打算一边管理公司,一边照顾……他么?”
商明英摇摇头,一脸的疲惫,“我老了,没有这种精力了,我本来想把采云交给你管理,但是即便你同意,人言可畏,采云集团永远是你摆脱不掉的枷锁,所以我只能接受你的辞呈,放你走了。”
到这个时候了,商明英还在为她考虑,丛霓双手握起,心中感激。
“很有可能我会请职业管理人来,毕竟小泉后面的康复还需要很多钱,我也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供我们娘俩生活。”
丛霓理解,“嗯,应该的。”
“好了,我想跟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我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