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知道?不光是老爷知道,就连警察局,白苗都去过好几次,”洪博温那时候还有些佩服这个平日里安静做事,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女人,“她非要让警察把张云海抓起来,说是张云海把小姐、小小姐害死的,要让他偿命。”
乳母白苗,个子很矮,脸上常年挂着和气的笑,洪博温从来没见她跟人红过脸。
但是为了小小姐,白苗就像是一个战士,她每天都爬到警察局,大吵大闹,像个泼妇一样,非要警察把张云海抓走,为小小姐报仇。
可惜她的那些证据都太薄弱了,根本没办法指认张云海。他只需要装装惨,就能把本就意兴阑珊的警察局局长打发走。
最后一次,局长走的时候,白苗绝望了。她嘶吼着上前紧紧拽住局长的胳膊,发出像动物一样的哭喊,洪博温要仔细听,才听清楚她说的话:“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让小小姐白死了,不行,不能让她闭不上眼啊……”
小姐她们出事的时候是盛夏,整个宅子里都热气腾腾的,闷死个人,被白苗这么一闹,每个人心上都燃着一把无名火。
张云海上前拽白苗,让她松手,“你起开!你还想干嘛!”
白苗还是死死地拽着局长,嘴皮都咬碎了,她的手指太用力了,以至于最后洪博温将她送过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右手食指指甲盖整个翻了过来。
白苗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痛,还是表情麻木,喃喃地说:“不能让小小姐白死了,她还那么小,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那时候洪博温才知道,白苗,已经把小小姐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看了。
丛霓喉间压抑,她别开视线,不让洪博温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意,缓了一会,才继续问:“那汪启山呢?他是明妍的外公,白苗都能察觉到异常,他难道没有起意么?”
“老爷?”洪博温此生对汪启山感情最深,他那时候身无分文,多亏了老爷给他一口饭吃,他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后面甚至做成了汪氏集团的副总,所以说汪启山是他的再造父母也不为过。
“老爷当然是怀疑过的,他不像白苗一样摆在明面上,但是私底下让我找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去查小姐她们出事的原因。”
那个燥热的午后,汪启山红肿着眼睛,叮嘱洪博温,“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张云海发现。”
听到这里,丛霓很迫切,她将身子往前倾斜,胳膊撞到了面前的咖啡杯也不在意,“然后呢?调查结果怎么样?”
洪博温叹了口气,“哪有什么调查结果?到处都是张云海的人了。”
不光是洪博温找的那三个私家侦探被张云海收买了,就连警察局里都有张云海的人。
“那三个侦探刚到现场,就有人给张云海打电话了,很快老爷就收到了三份一模一样的结论——毫无异常。”
“并且警察局局长还半真半假地上门安慰老爷,说是体谅他丧女心痛,但是千万不让给他们工作添麻烦,不然的话,对老爷不客气,气得老爷当时就心脏病发作,差点死过去。”
丛霓身子一紧,外公心脏一直不好,全凭进口药物调养,张云海出现之后,外公就将公司主要业务都交给了张云海处理,自己乐于退到幕后,没想到,这个张云海,狼子野心,不光是架空了岳父,还对妻子、继女下了毒手。
“可怜老爷年纪不轻了,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那天惊心动魄的,洪博温想起来还觉得心脏怦怦跳,“后来老爷把张云海喊进房间,跟他谈了很长时间,等张云海再出来时,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老爷输了,他输给了张云海的狠毒,也输给了自己的年龄,”洪博温眼中说不清的懊恼,“哼,要是老爷再年轻二十岁,张云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老爷已经老了,斗u不动了,只能这样。”
所以,外公知道!丛霓陡然坐回来,惊得头都嗡嗡响。她一直以为外公被人蒙骗了,虽然记恨外公同狼为伍,但是她也一直抱着幻想,等外公知道张云海的真实面目,会把张云海赶走,为妈妈和她报仇,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