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凌央为她松完发髻,定会迫不及待将她抱去床上“圆房”了,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凌央却出乎她的意料,他跪坐在镜前,跪坐在她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腰:“对不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不开心。”
“明日,我会昭告天下,让你以霍思音之名成为我的皇后,身份还是霍家女。你答应我,留在长安,留在我和念儿身边,你想去哪里我都会亲自带着你去,我会让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郎。阿绛,你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滋味有多痛吗?”
霍晚绛很是意外。
现在的他,也会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凌央圈紧她,在她颈间猛嗅一口,只听他继续倾诉道:“五年,是六十个月,两万一千六百个时辰,是念儿从嗷嗷待哺的婴孩长成能蹦能跳会说会笑的小大人,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我们却分开了这么久,比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
“阿绛,做错的事、错过的岁月我都可以直面,我不介意你爱上了他,我不介意你与他生下过两个孩子,我更不介意你要重新花费时间爱上我。可我介意的是,我们分明有过最刻骨铭心的过去,你却不要我了。”
他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她能感受到,他的心都快跳进她的胸腔。
这段腐肉一般的坏掉感情时常令他痛苦,令他病态,把他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她呢,又何尝没有饱受折磨。
哪怕去了云中她也会梦到他,无论好梦与否,她其实总在半夜从梦中惊醒,醒来痛哭到干呕的地步,再看看万籁俱寂的大司马府,她才能心安。
她是可以放下他,却绝对忘不了他,她已经把她此生的一切都给他了。
是时候该结束这荒谬的一切,只有切下腐肉,他们两个人的伤口才能愈合。
他们还有这么多年,还有念儿,她不必再与他置气了。
今日这场婚事,她不可否认,她被凌央打动了,她的心当真再次为他悸动。
她开始拾起那些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接一片缝合起来,只待有朝一日彻底复原。
“凌央。”霍晚绛打断他,她闭上眼,嘴角却扬了起来,“我答应你,我会留下。”
趁他理智,趁他失而复得心情很好,她也要理智地同他交谈,要完成她戛然而止的愿景。
凌央尚未高兴起来,便又听她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好,你说。”凌央喜极而泣,轻轻吻向她的细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能答应。”
霍晚绛知道这个提议或许会再次激怒他,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他应当会同意的。
她酝酿许久,娓娓道来:“我忽然离开云中城,那边诸多事宜尚未解决,还有很多人需要我,就连卫然和卫岚都……文玉,我想回去一趟,把该交代的都给王夫人交代清楚,再把她们接到长安,接进宫中,我要连着念儿、舟儿一起养。”
“你还不知道,她们——”
“你说什么?”
凌央的语气陡然直下,冷得她脊背发寒。
那句“她们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更不是你舅舅亲生的女儿”尚未说出口,便被凌央打断。
他忽然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扭过头看着他:“阿绛,你又想跑?”
“原来你的顺从、你的乖巧都是假象,方才的誓言也是假象,都是做出来蒙蔽我的对不对?你为了一个卫向礼,居然可以低头到这个地步。”
“你告诉我,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薛逸提的?为什么偏偏是他见了你过后,你这么快就能服软,他在露园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霍晚绛皱眉解释:“不是的,我……”
凌央自嘲笑道:“哈……我居然还会被你骗第二次。上次你跟着卫向礼跑了,这次又想跟着薛逸跑对不对?”
“你这么聪明,我防不胜防,我早该想到,爱你的人这么多,能从我身边夺走你一次就能夺走第二次。阿绛,你太狠心了,对我曲意逢迎,戏耍于我,在你眼里在你心里我凌文玉不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的自由,你的云中城你在长安城外的一切都比我和念儿重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