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炎夏。
霍晚绛竟是回长安待了一个月了。
一个月过去,凌央总算恢复理智,没有最初把她带回长安时那般癫狂。他心情好时,甚至会让她穿上骑装带她一起去马场跑马。
他甚至理智得让霍晚绛不解,他居然可以毫无芥蒂地夸她,说不愧是卫骁亲手传授的骑术,身手不错。
哦对,他现在不叫卫骁小舅舅了,只会直呼其名。
霍晚绛真怕他夸完下一瞬又变脸,把她抱回露园给她系上链条,好在没有,凌央看上去似乎大度了不少。
但愿他是真的大度。
渐渐地,霍晚绛也被露园的生活迷惑了。
现在的生活还不错,不发病能心平气和沟通的凌央,贴心的儿子,三个人和谐相处时,好像他们当真是平凡普通的一家三口。
她烦的唯独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凌央每三日一次的索取。他真是比谁都准时,乐此不疲,风雨无阻,只要凌念被送去马场,霍晚绛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
还好女人要来月事,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五月初三这日,霍舟进了露园陪伴她。
今日张玉等人要与凌央在无极殿议事,没有人能抽空教这两个小家伙。
传授课业的重担落在了霍晚绛身上。
凌念已经在露园住习惯了,甚至觉得露园比金碧辉煌的宫室还要好,现在送他回东宫住他都不乐意。
遮阳树荫下,舅甥二人一大一小都规规矩矩跽坐在霍晚绛跟前念书,偶尔有念到不懂的地方,霍晚绛会主动为他们讲解。
薛逸便是在今天提酒拜访的。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凌央居然同意他进露园。
薛逸提着酒在露园门前站了许久,舍不得入内打扰。
实在是眼前一幕太动人。
霍晚绛今日穿了身浅浅的烟粉色直裾长裙,夏日莲池里最新嫩的芙蕖也要自愧不如。她已经远离二八少女的年纪很久了,整个人的气韵也因母性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改变,这身着装居然平添几分娇憨明艳,仿佛她还是那个十五岁的阿绛。
她伏在案上,朱唇轻启,缓缓地、细心为霍舟讲说《中庸》时,薛逸想,若他是霍舟,此刻应该能闻到她身上甜津津的馥馥芳香。
“娘娘,薛将军来了。”
见薛逸在门外空等半日,阮娘终是于心不忍,出言提醒。
霍晚绛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听阮娘一说,她惊诧回首,果然见薛逸笑着举高手中的酒坛与她对视。
她转头,嫣然对霍舟、凌念笑道:“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们两个最近读书都读得很辛苦,今日也学了大半日,便放下书本痛痛快快玩去吧。”
霍舟和凌念眼睛都亮了,齐声致谢:
“多谢阿姐。”
“多谢母后。”
霍晚绛又看向阮娘:“你去带上宫人一起看着他们。”
打发走两个小家伙后,薛逸才踏入露园。
“青莲荔枝酒,臣特意向云大人讨要来的。”薛逸把酒坛放到案上,在霍晚绛对面跪坐下来,“听闻娘娘喜爱此酒,尤其是故人亲手酿造的,云大人自己都舍不得喝,臣磨破了嘴皮子他才赏脸送臣两坛。”
这么多年过去,阿丽的荔枝酒在长安早已卖得火热。可想喝到她这个岭南第一富商亲手酿的,这种福分普天之下也只有云颂才有了。
薛逸当真有心,回回送她的礼都如此衬她心意。
霍晚绛焉能拒绝他的好意。
她进厨房取来两枚陶碗,亲手打开一坛酒:“薛将军既来之,何不与我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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